興南通往高水市的省道上，四輛掛著冀省牌照的警車響著刺耳的警笛疾馳。
最前麵的警車不時用擴音器提醒前麵車輛讓路。
第三輛警車上，劉山旺被反銬著雙手，頭也被粗暴的壓低，整個人以一種彆扭的姿勢被兩名便衣警察控製著。
劉山旺沒有掙紮反抗，隻是儘量調整身體減少痛苦。
以他的人生閱曆和見識，從被戴上手銬那一刻起，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不配合，除了吃更多的苦頭，起不到任何作用。
“申局，還有十公裡左右就到收費站。過收費站我們可以先朝徽省方向走，繞過高水上高速，這樣更快一點。”
坐在副駕位置的冀省平德市公安局副局長申永玉麵無表情的點頭，沒有說話。
說話的駕駛員拿出手機，開始和最前麵車上的人聯係。
四輛警車組成的車隊又行駛了一段距離，車速不得不降了下來。
前麵似乎開始堵車。
車上的人都有點煩躁。好在前麵擁堵並不嚴重，車子沒有停下來，還能慢慢向前移動。
申永玉很焦躁。雖然辦案的手續齊全，但也隻是手續齊全。
作為分管經偵大隊的副局長，他太清楚這種案子是經不起推敲的。
何況到人家的地盤抓人，在沒有通知當地警方的情況下，隨時都有發生意外情況的可能。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收費站。申永玉稍稍鬆口氣。
過了收費站，就出了興南縣。再繞過高平上高速。隻要進入魯省範圍，這趟“任務”基本就算完成了一大半。
很快，申永玉就知道，自己這口氣鬆的太早了。
四輛警車被堵在收費站的卡口進退不得。
前麵是一輛噴著交通稽查字樣的車，把出口堵得死死的。
後麵是一長列已經熄火的車子，兩名交警正逐一讓那些司機下車。
最前麵警車上的人已經下車交涉。但看起來毫無效果。
無論是收費站的收費員，還是抱著肩膀站在車邊那幾個穿交通局製服的人，麵對交涉的冀省警察，都一臉無所謂。
看樣子話都懶得說。
申永玉知道事情麻煩了。拿出電話開始撥號。
現在隻希望能通過高層施壓，讓對方有所讓步。
周嚴麵無表情的坐在車上。
手機鈴聲不停的響，周嚴充耳不聞。
呂進的手機響起。
“書記，王局已經快到現場了，問怎麼處理。”呂進問道。
周嚴伸手，劉星連忙從呂進手裡接過手機，轉身遞過來。
“先把人要過來！不用聽任何解釋。”
“不給？這是興南，還用我教你怎麼做嗎？”周嚴語氣森然。
收費站。
“請出示你們的證件！”王澤麵無表情的說。
申永玉臉色難看，拿出自己的證件遞過去：“同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是正常辦案......”
王澤接過證件隨意掃了一眼，把證件還給申永玉：“申局，異地辦案，就這樣把人抓走，不合規矩吧？”
“請問你是？”申永玉依舊保持著客氣。
沒辦法，雖然麵前這個人無論從警銜還是職務，都肯定比自己低。但這是人家的一畝三分地。
何況對方明顯有備而來。除了一群普通民警，還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防暴警。
“興南縣公安局局長王澤。現在請你們配合一下，跟我們回局裡把事情弄清楚。”
申永玉臉色變了變，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王局長，這個案子，是省公安廳布置的。”
“涉及金額很大，案情複雜。我也隻是執行命令，雖然有不合規矩的地方，但......”
話還沒說完，王澤已經打斷了他的話：“申局，你抓的是江省著名企業家。而且據我所知，劉總還是市人大代表。”
“你們這樣抓人，本身就已經違法。把人放了，跟我們回局裡。”
“事情我已經上報縣委。具體如何處理，等領導指示！”
“王局，我們隻是請劉山旺配合調查一些事情，不是抓人。”
見王澤態度強硬，申永玉隻能繼續解釋。
就在此時，申永玉和王澤兩人的電話同時響起。
王澤的電話是三泰市政法委書記瞿剛打來的。申永玉的電話則是冀省公安廳副廳長宋一飛的。
兩人各自接電話，臉色卻是一樣的難看。
王澤沉默了一會兒，剛剛瞿剛的話很嚴厲。
雖然沒有明確指示，但意思已經很清楚，不許把事態擴大。
“不把事態擴大？那不就是讓他們帶走劉山旺？”
王澤不知道瞿書記怎麼會管這件事，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向著這幫冀省的警察。
但他知道現在必須做個選擇。
“去幾個人，把劉總帶過來！”沉默過後，王澤果斷采取行動。
既然做出選擇，就要態度堅決。什麼餘地不餘地的，那是周嚴該考慮的事。
王澤並不是個瞻前顧後的人。
“王局，你這是乾什麼？”
看到幾名興南的警察已經朝車子走去，申永玉也急了。
王澤根本不搭腔，直接伸手推開申永玉，也朝冀省的那幾輛警車走去。
“攔住他們！”申永玉也急了。
剛剛宋副廳長命令一定要把人帶回去。
這邊已經和江省公安廳以及三泰市相關領導聯係。在有結果之前，一定要保證劉山旺在自己手裡。
不然的話，這邊好不容易做通了工作，那邊人卻被興南帶走。想要再抓人，那基本就不可能。
兩邊的人瞬間在車子周圍推搡起來，四周圍觀的人開始起哄。
警察打群架，這誰見過？
當然，這裡大多是興南人，或者說，是以江省人居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另一方明顯是外省的警察。
那不用問原因，傾向性自然就有。
有膽子大的司機甚至已經開始搞些小動作。幫著興南的警察抵住申永玉帶來的人。
王澤心裡也著急。大庭廣眾之下，影響實在太壞。必須迅速解決問題、
“防暴隊！過去帶人！”
隨著王澤的命令，幾十名防暴隊員衝了過來。
申永玉以他少有的敏捷幾步衝到關著劉山旺的警車旁，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車門。
“都讓開！我是平德市公安局局長申永玉！我看你們誰敢亂來！”
急切間，申永玉連“副”字都省略了。
不過省略不省略意義不大，興南的警察隻聽自己領導的命令。
平德市局的局長又怎麼了？難道還能管我們興南公安局？
“都退後！”
申永玉腦子一熱，從腰後拔出了配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