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接到省裡的任何通知。公安部和冀省也沒有事先和我們有過溝通。”
“張小樂同誌去冀省，是正常辦案。和市委市政府請示過，據我所知，也在平德市公安部門辦理過手續。”
“我個人不同意你們所說的審查。”
“當然，各位可以先和省領導溝通一下。我們堅決服從省委省政府的決定。”
謝平態度非常強硬，幾乎沒給調查組留任何麵子。
雖然沒有隸屬關係，但這個調查組的級彆不低，廳級乾部就有四個。按常理，哪怕謝平心裡不滿，但也會顧全彼此臉麵。
搪塞一下，敷衍敷衍，安排大家住下來，有事好商量。
調查組大部分人也都是安的這種心思。查不出什麼結果，又不能不查。那就混混時間，看上麵最後什麼態度。
哪知到三泰就碰了一鼻子灰。
謝平根本不和他們囉嗦，簡單表明了態度，就找個借口走了。
警務督察局副局長鄭前進作為調查組組長，麵子最掛不住。
陰沉著臉吩咐：“直接去桂城。我就不信江省的領導都這樣不講道理的護短！”
張小樂並不知道謝平已經幫他擋下了一個大麻煩。正在和周嚴無聊的討論著呂進屁股上挨的一槍，到底打在什麼位置。
“我得走了！到桂城還能趕上吃晚飯。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會告訴呂進的。”
周嚴起身往外走，卻被張小樂一把拉住。
“透露一下，你和覃奮的生意談的怎麼樣？我可跟你說，市局的經費也很緊張，不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生意談的還不錯。覃奮是個聰明人，這段時間損失慘重，肯定想撈回點。”
“給他在招待所弄個好點的房間，估計最多十天八天的就要放他走！”
張小樂依舊拉著周嚴：“我感覺你在挖個大坑，透露透露唄，看看我能參加不？”
周嚴無語：“乾嘛？你想讓我順手把你也埋了？活著不好嗎？”
“艸！埋我乾嘛啊！說說唄，你想怎麼坑覃奮？”
“覃奮？你也太看不起我了！他也值得我坑？我這次要坑個大的！”
周嚴掙開張小樂的手，揚長而去。
“坑個大的？有多大？”
張小樂摸著下巴，一臉清澈的愚蠢。
垃圾場事件過去一天，吉北的局勢變得更加微妙。
省委書記汪同民和省長薑斌以及數名常委都坐鎮北通市，現場處理後續事宜。
公安部和中紀委的調查組則是雷聲大雨點小。急匆匆趕來，卻不約而同的在常峰市停下來。
汪同民這種封疆大吏，高層也要給予一定的尊重。
吉北的事情，儘量交給吉北省委省政府自己處理。
這也是默契。或者說，是各方麵妥協的結果。
當天，吉鋼集團董事長孫建國，總經理胡長海，總會計師王博被省紀委帶走調查。北通市公安局局長房春江被就地免職。
隨後，由汪同民親自任組長的吉鋼集團股份製改造處置小組成立。
正如外界猜測的，汪同民試圖把垃圾場鬥毆事件與吉鋼股改切割開。
要變不利為有利，利用這個事掃除障礙，強勢推進吉鋼的股改。
不得不說，從某種程度來講，汪同民父子還真的挺有默契。
汪淼等人挑動工人堵門，趁機搞出點惡性事件。想嫁禍給堵門的工人，以此加速吉鋼的股份製改造。
汪同民則審時度勢，利用這件事拿下了不願意股份製改造的吉鋼管理層，掃清障礙。
“你有把握短期內把吉鋼的問題解決？”
汪同民看著麵前這個絡腮胡子，眼神陰沉的人，感覺有點厭惡。
萬天隆，曾經風光無限的資本帝國天隆集團的掌舵人，據說也是海潮走私大案的主謀之一。
如今怎麼改名換姓，和自己的兒子混在一起？
當初天隆集團在江省也是折騰出好大的動靜。汪同民作為蘇城市委書記，和許多江南一係的乾部差不多，對天隆集團隻把投資目標放在江北很不爽。
等到天隆集團被周嚴揭了老底，大廈崩塌。汪同民了解完前因後果，還曾經暗自慶幸。
也感歎過這個萬天隆手段高明，膽大包天。
汪同民怎麼也沒想到，汪淼找的所謂投資團隊中，竟然還藏著這樣一號人物。
汪同民厭惡他，當然不是因為萬天隆通緝犯的身份和以往失敗的經曆。在汪同民這個位置，看到的，看懂的東西遠比普通人多的多。
汪同民不喜歡他，隻是因為萬天隆陰鷙的眼神和神情中掩藏不住的那份桀驁。
人通常不會討厭自己，但會討厭和自己相似的人。
所以缺德的人，在聲討彆人缺德的時候，往往最大聲最激烈。無恥的人也最喜歡藏在好人堆裡。
萬天隆感覺也相當敏銳。他同樣察覺到了汪同民的厭惡甚至敵意。
但他並不在乎。
肉食者鄙。這些年他和無數的官員打過交道。幾乎沒有哪個人能被他真正認可，尊敬就更談不上了。
那些人無論職務高低，在他眼裡，都是愚蠢貪婪的“工具人”。是他達到目的的踏腳石。
誰會在意工具的態度呢？人們隻會在意工具好不好用。
“汪書記，資本運作也好，企業的股份製改造也好，我都還算是有些經驗。”
“這幾年接觸了一些跨國企業，對比以前自己走錯的路，收獲很多。”
萬天隆說著，在電腦上敲了幾下。把屏幕轉向汪同民：“汪書記，這是我做的關於吉鋼問題的計劃，您可以看看。”
汪同民隻是瞟了一眼，淡淡的說道：“看起來你準備很充分。我對具體計劃沒興趣。我隻想知道，你有幾分把握。”
“七分把握！”萬天隆回答的很乾脆。
“七分？為什麼隻有七分？你剛才說的不是相當自信嗎？”
“汪書記，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美的計劃。更何況......”
“爸，那個周嚴一直盯著萬總，昨天晚上......”
汪同民不耐煩的擺擺手：“我不管這些破事！我問你，你們想首先收購吉鋼的特礦公司，資金是不是真的已經到位了？
“汪書記，資金沒問題。隻要這邊簽字，資金可以馬上到賬。”
“隻要能收購特礦公司，就是完成了整個股改計劃最重要一步。特礦公司才是吉鋼最最核心的資產！”
“當然，最困難的，依然是吉鋼幾萬工人的安置問題！”
“不過，這也容易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