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元合市的警察至少有一百多人。正在趕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周嚴這邊,加在一起,不過二十幾個。
雙方都占理,雙方又都不占理。
正常來說,最後隻能交給組織處理。
除了比誰的胳膊粗,還要看誰攥著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原本在門口守著的穆隊長等人此刻也站在周嚴身後。
不是擅離職守,而是勢單力薄,根本擋不住元合市局的人。
包括張小樂在內,都不明白周嚴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既然找到一部分證據,就該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趕緊撤。隻要回到江省,那就一切好說。
但周嚴一定要繼續搜下去。
雖然確實發現了更不得了的東西,但在人家的地盤,隻要自己這邊被清出去,人家有的是辦法讓所有證據消失。
眼見朱興榮撕破臉,元合的警方隨著他的命令,上前準備來硬的。張小樂和呂進不約而同跨前一步。
在不能下重手的情況下,人多的一方就是絕對的優勢。
想要保住手裡的證據,那就隻能豁出去,製住現場做主的人。
這一刻,張小樂和呂進的想法相同,也都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但他們晚了一步。
“都彆動!”
槍管頂在朱興榮額頭上,槍柄握在周嚴手裡!
國道上混戰時,周嚴拿著防身的槍,此刻派上了用場。
原本顯得混亂的大廳瞬間鴉雀無聲。
縣委書記和常務副市長對峙不罕見,但用槍……
誰見過?誰聽過?
“周嚴!”
反應過來的張小樂想要去拉周嚴,卻被呂進攔下。
事已至此,再拉周嚴,除了幫朱興榮脫離險境,起不到彆的作用。
上百雙眼睛看著,不是現在收回槍,就可以當做事情沒發生的。
“元合的人,全部退到外麵去!”
“我沒玩過槍,萬一緊張起來手抖......”
周嚴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不出一點緊張。
聽不出緊張也不行,沒人敢賭。
至少周嚴說的有一半可信度。一個縣委書記,應該沒什麼機會用到槍。
“周書記,你彆激動!我們馬上退出去!”
帶隊的元合市局副局長生怕刺激到周嚴。一邊揮手示意元合的人往外退,一邊儘量用和氣的聲音說。
“你是誰?”
周嚴問道。
“我是元合市公安局副局長李桐。”
“李局是吧,你也留下!”
周嚴說道。
李桐的臉垮了。
“這神經病把自己留下乾什麼?覺得一個副市長不夠吃嗎?”
很快,元合市的警察全部退到大廳外麵。
“下了他的槍!”
周嚴吩咐。
呂進隨即上前,麻利的繳了李桐的槍。
“打電話彙報吧!局長,市長,省長,你想打給誰就打給誰!就在這打!”
周嚴再次開口。
“不打,不打!沒必要鬨成這樣!”
李桐擠出一絲笑:“周書記,一點小事情,不如......”
“你不打,我可要手抖了!”
周嚴手裡的槍往前送了送,露出嘲諷的笑。
“朱市長,你要是現在死了,就是李局害的!”
朱興榮一動也不敢動,額頭全是冷汗。
被周嚴的槍口一頂,渾身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他知道自己完了。
事情突然失控,他根本來不及做準備。
現實準備和心理準備都沒有。
即便不死在周嚴手上,恐怕也會死在國法手上!
他很清楚一旦事情揭開,自己那些破事,十個腦袋也不夠用。
但能多活一秒也是好的。多活一秒,就多一秒的希望。
萬一上麵能把事情壓下來呢?
萬一下一秒奇跡發生,死的是眼前這個神經病呢?
萬一
“打……打電話…”
朱興榮顫聲說。
趙桐已經在打電話,手抖的甚至比朱興榮還厲害。
半小時後,醫院已經被警察和武警團團圍住。
以市委書記馮萬盛為首的元合市主要領導已經趕到。
但都站在門口,沒人敢進來。
他們必須等省委領導來處置。
眼下的情況,他們甚至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保持現狀,不要刺激周嚴,不要讓事態惡化,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一個普通人,即便空手平舉,也很難堅持太久。
更何況手裡還握著一把槍。
周嚴是普通人,周嚴舉著起槍五分鐘都覺得胳膊酸。
所以他現在雙手各持一把槍。
一把自己的,一把趙桐的。
輪換……
“趙局,你說,如果你的配槍打死了朱市長,你算不算我的幫凶?”
周嚴還有心情調侃。
“算你大爺!”
趙桐在心裡狂罵,但臉上隻能賠笑。
元合高速路口。
警車開道,後麵是一長串省委領導的車。
元合市內主要乾道早已進行交通管製。
即便普通人,也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
徽省省委書記蔣鬆年麵色平靜。隻是不停顫動的咬合肌,透露出他內心的真實情緒。
陸海已經和他緊急通過電話。
態度非常明確,無論如何,必須保證周嚴的安全。
陸海這個保證裡,沒有提及被挾持的朱興榮。
蔣鬆年懷疑陸海可能根本不知道被周嚴挾持的是誰。
在蔣鬆年的位置,最近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自然大部分都很清楚。
對他而言,無論哪一方的爭鬥,都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是金融係統的乾部出身,有賞識他的領導,但卻沒有什麼站隊的傾向。
在這種爭鬥日漸激烈的時候,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哪知道禍從天上來。
好端端的,昨天還在冀省鬨騰的周嚴,今天居然跑到徽省來折騰了。
一路過來,他已經接了四五個重要電話。
重要到每個打電話的人,都不是他可以輕易得罪的。
怎樣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直到現在,蔣鬆年依然沒有頭緒。
“領導,江省王省長的電話。”
秘書彙報。
蔣鬆年心裡暗暗鬆口氣。
事發到現在,最應該打電話的王鵬飛卻一直沒動靜。
這才是蔣鬆年最在意的事情。
彆人表態,總歸隻是表態。
真正能下場,會下場解決問題的,卻隻有王鵬飛。
“蔣書記,我很快就到元合。”
“關於這件事,我有點想法和您提前溝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