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集團已經進入春節模式。

門口掛著歡度春節的大紅燈籠，停車場裡麵的車子也比平常少了很多。

像臨海這樣的企業，春節前後基本都沒什麼事做。

工作紀律鬆散，翹班乾點私事兒，領導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周嚴從停車場出來，熟悉的保安都從房間裡出來打招呼。

周嚴示意呂進把特意帶的年貨分給他們。

“謝謝，謝謝周局長。”

保安們拿著東西連聲感謝。

“哎呦，你們也知道我調到檔案局了？可以啊你們！”

周嚴笑著說。

“知道知道。周局高升，我們早就知道。您可是咱們臨海出去的......”

“連上麵來的審計組領導都和我們打聽過您......”

三個保安你一言我一語。

……

“不用問，肯定是謝天極這家夥。這是想打聽老子的黑材料啊！”

周嚴琢磨著，一路上樓，自然又是遇見眾多熱情的熟人。

李青山有了新助理，一個斯斯文文的小夥子。

“我叫周嚴，你現在的崗位，以前就是我乾的。說起來，我是你前輩。”

小夥子顯然聽過周嚴的名字，露出驚喜的表情。

“您就是周局長！周局好，前輩好！”

“哈哈，好好乾，李總的特彆助理，絕對有前途！”

周嚴一副教導後輩的模樣。

“風水好......”

年輕人賠笑，隨即想起來。

“周局，我叫張子韜。邱總在和李總談事。我去說一聲。您......”

“周局，你們先談，我先去財務辦手續。”

邱達強和周嚴打過招呼，很識趣的找借口離開。

“老板，物是人非啊！一轉眼，你都有新助理了！”

“從來隻有新人笑，無人見過舊人哭！”

周嚴坐下來，伸手去拿李青山的煙。

“還說怪話！要不了多久，我可能都要喊你領導了！”

李青山有點唏噓。

兩年時間，周嚴就到了正廳。

級彆和自己一樣，含金量上，還比自己高一些。

不過周嚴的親熱態度，讓李青山心裡很舒服。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這話你沒聽說過？”

李青山意有所指。

周嚴咂咂嘴：“要不說人嘴兩層皮，咋說咋有理呢。”

“這邊說人不可貌相，那邊說人靠衣裳馬靠鞍。”

“這邊說禮輕情意重，那邊說禮多人不怪。”

李青山大笑：“有話直說，少在我這打埋伏！”

周嚴清清嗓子：“老板，現在省裡有拆分臨海集團的意思，據我所知，好像在國資委就遇到阻力。”

“我前天聽王省長說，準備緩一緩。”

“國資委的理由是要等審計結束之後，再根據審計結果考慮方案。”

李青山拉開抽屜，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周嚴。

“國資委李主任找過我。”

“昨天還開了個專題會，這是國資委下發的文件，你看看。”

周嚴接過來粗略翻翻，不禁笑道：“文件發的挺及時。”

“省裡要拆分臨海集團，國資委要資產重組，把省屬企業做大做強。”

“這是要提前造勢，形成既定事實啊。”

李青山點頭：“明著和省裡唱反調，這些人沒那個膽子。就想曲線救國。”

“理由倒也很充分，也符合國家政策。”

“至少表麵上，誰也挑不出毛病。”

“老板，你準備怎麼辦？國資委這幫人，有點搞不清形勢。和他們耗著，意義不大。”

李青山笑了。

“還問我怎麼辦？你今天跑來，不就是給我下達任務的嗎？”

周嚴趕緊否認。

“老板，我哪敢給你下任務啊！我就是來給你拜早年的。順便提點小建議。”

“小建議就小建議，說來聽聽。”

周嚴斟酌一下措辭：“其實很簡單，就四個字，自爆家醜！”

李青山臉色變了：“自爆家醜，是不是太過激？”

“過激當然是有點，不過效果好啊！”

周嚴故意壓低聲音。

“隻要老板你演技能跟上，不但不會受牽連，還會名利雙收！”

李青山皺眉：“我感覺你是在蠱惑我！”

“誘惑，誘惑......”

周嚴糾正道。

審計組在九樓集團財務部辦公。

一開始，專門騰出來的兩間大辦公室和兩間小辦公室。

後來又外聘會計師事務所配合查賬，財務部隻能再次騰出一間辦公室。

最近一星期，財務部經曆著地獄般的折磨。

每天都有人被叫去紀檢小組談話。

有人談完出來埋頭乾活，也有人談完話，就被直接停職。

審計組組長肖雷相對低調。

除了每天的碰頭會以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小辦公室裡，不知道在忙什麼。

副組長謝天極則有喧賓奪主的嫌疑。

整個審計過程中，絕大部分事情，都是謝天極做主。

在某天碰頭會上，謝天極和肖雷因為審計項目大吵一架，肖剛被懟的啞口無言。

從那之後，審計組裡有事情，大家都默契的先去找謝天極請示。

謝天極專業水平非常高。臨海集團的財務總監，財務經理，幾乎都在他手上吃過癟。

玩的一些小手段被扒出來，然後被要求當麵做出解釋。

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可以說，謝天極此刻在九樓，就是閻王一般的存在。

今天，閻王似乎也吃癟了。

“老謝！謝天極！跑哪去了？！”

有人喊著謝天極的名字，聲音大到整層樓的人都聽的見。

人們紛紛走到門口察看，是誰這麼不拿謝組長當回事兒。

要知道，連李青山對謝天極，都表現的非常尊重。

謝天極黑著臉從辦公室出來，他當然聽出，這是周嚴的聲音。

“周......周局。”

謝天極還沒說話，臨海集團的財務總監騰明蘭先開口招呼道。

“滕總！好久不見！”

周嚴笑著和騰明蘭握手。

周嚴身後，老汪打趣道：“老周冒充領導，來慰問大家。”

騰明蘭笑著說道：“你可以叫老周，我們可沒那個資格。周局現在絕對是我們領導！”

“滕總，都是老熟人，誰不知道誰啊，快彆搞虛的！”

“我就是來找個朋友。”

說著朝謝天極揮手：“老謝！”

謝天極板著臉走過來：“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

周嚴古怪的看著謝天極。

“老謝，你這話說的，很像被拋棄的怨婦啊！”

謝天極忍不住笑罵：“你大爺的！”

這一幕，落在人們眼中，大家似乎明白了什麼。

難怪謝組長明明是副組長，卻這麼牛逼呢。

原來人家在江省，是有靠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