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發火的張應文最終沒有發火。因為陸海的電話。
陸海已經從桂城出發趕往滬上，這讓張應文的怨氣瞬間煙消雲散。
王鵬飛在這裡，分量稍顯輕了點。
更重要的是，此刻王鵬飛不是代表官方，而是“受害者家屬”。
進退自如，有點雞賊。雖然張應文知道王鵬飛沒有這樣的心思。
今晚過後，無論最終結果如何，爛攤子都要滬上方麵收拾。
由此引發的一係列矛盾，比如自己和市長曹勇之間的明爭暗鬥，甚至都有可能提前公開化。
張應文並沒有準備好。更不想在開會前夕讓滬上成為各方的關注點。
陸海親自過來，情況就完全不同。
不止是級彆對等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陸海過來，代表江省省委。
事情雖然發生在滬上，參與的重要一方卻是江省人。
陸海出麵認下這個責任，滬上方麵的壓力就會小很多。
陸海和張應文隻要有合作的默契，事情鬨的再大也可以壓得住。
包括花家在內，所有想在這件事中打算盤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換句話說，被動配合的張應文，可以拿回主動權。
被人推著扛雷和自己主導事情走向，是有天壤之彆的。
以張應文的身份地位，不能接受被被各方勢力裹挾。
如果陸海願意頂在前麵，那就另當彆論。
留下政法委書記金誠民和市委秘書長朱賀在現場負責後續，張應文帶著其餘人匆匆離開。
一方麵作為書記，張應文到場，已經清晰的表明態度。
繼續待下去，不但起不到什麼作用，還會讓自己陷入更加瑣碎的事務，少了轉圜餘地。
另一方麵，市長曹勇遲遲不露麵，也讓張應文警惕。
必須馬上回市委召集常委會。
要讓所有人都在自己眼前，不給任何人私底下繼續搞小動作的機會，比處置爛攤子更重要。
目送張應文走出會議室，周嚴憋著的一口氣泄了，馬上感覺全身到處都在疼。
雖然穿了安全部門提供的最好的防彈衣。在手雷爆炸之前，還按照呂進的囑咐，用雙臂護住臉。但四肢無可避免的被各種亂七八糟的的碎片弄傷。
如果不是剛才的氣氛太過於緊張，王倩倩等人一定會被周嚴的模樣逗笑。
褲子隻剩幾條破布衝鋒衣的袖子剩下一半。
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全是沈三友匆忙間塗上去的黑色藥膏。
被氣浪掀飛的病床，在周嚴額頭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傷口上除了沈三友的藥膏，還被急救醫生貼了塊紗布，模樣很滑稽。
“你沒事吧？”
王倩倩最先跑過來。緊接著，王天天幾個圍上來。
“王省長......喝水……喝水.....”
朱賀麵對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沒話找話。
王駿從門口悄悄溜進來。小心的瞟一眼王鵬飛，湊到周嚴旁邊低聲道：“彭越被你炸死了！”
“哎呦我去！”
周嚴手捂胸口，感覺這裡更疼了。
“媽的，豈不是白忙一場？這貨居然死了！”
“你呢？沒事吧？”
“沒事！我可不像姓丁那個傻瓜。我穿著防彈衣呢。”
王駿驕傲的拍拍肚子，齜牙咧嘴的嘚瑟。
再好的防彈衣，也不可能完全抵消子彈衝擊力造成的傷害。
王駿近距離挨了兩槍，外傷沒什麼，內傷卻是不輕。
“除了傷的，有幾個投降的，還有一些醫護人員，被那個郭頌義帶走了。我沒攔著。”
王駿小聲道。
周嚴冷笑：“姓郭的還真是見縫插針。”
“他們守在外圍，上百人就這樣進來，他們居然毫無察覺。”
“摘桃子時手倒是快！”
“童哥呢？他們總會有些收獲吧？”
“嗯，六樓的東西都被他帶人搬走了。以後慢慢看。”
王駿說著，用眼神示意王鵬飛，朱賀幾人：“現在怎麼辦？”
“鬨成這樣，打草驚蛇，其他地方估計都沒戲了。”
“不會沒戲的。”
周嚴扶著王倩倩的手坐直身子。
“經營多年的攤子，不是他們想收就能收起來的。”
“滬上不好再鬨，桂城可是咱們的地盤！他們還能連夜抬著兩座醫院跑？”
“等呂進他們辦完事，咱們趕緊回桂城。”
“爛攤子留給領導們收拾吧。”
周嚴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坐在會議室另一側的王鵬飛幾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紛紛望過來。
“爛攤子......”
“呂進又是誰？在辦什麼事？”
三人都從周嚴的話裡聽出點不一樣的內容。
呂進側身躲過霰彈槍轟擊，鋼珠在集裝箱上濺起一串火星。
猴子！
呂進大喊。
手中短刀飛出，刀刃精準沒入持槍者的咽喉。
侯雲偉趁機翻滾到配電箱後，扯下兩截電纜拋向積水的地麵。
雲向前從通風管躍下，雙手如鐵鉗，扣住對方手腕。
喀嚓聲中，微衝已落入他手中。
“噠噠噠......噠噠噠......”
連續短射，把靠近控製室的兩個老外打倒。
槍法不錯！！
侯雲偉抹了把臉上的血誇讚，
突然瞳孔驟縮：RPG！
劇烈的爆炸讓貨艙鋼板像錫紙般扭曲。
呂進在耳鳴中摸到黏稠的液體，是柴油。
一枚帶著火苗的火機從控製室拋出。
衝天火光瞬間吞沒追兵。
“陳陽，你個呆逼！”
呂進罵著，連滾帶爬的衝過火牆，躲進一條通道。
火牆中，四道人影交錯，撕扯著一起滾倒。
“方懷！”
雲向前大叫著衝入火中。
單手持槍開火，另一隻手抓住倒地的方懷，幾步從火牆中退出。
“轟！”
侯雲偉端起剛搶來的火箭筒，對著火牆內射出榴彈。
“小心，要撞船了！”
何陽站在控製室門口，居高臨下邊射擊邊喊。
“撞什麼......”
呂進人在通道內，看不見外麵的情況。
“抓......”
何陽的回答戛然而止。
“轟隆”一聲巨響，隨即是金屬和石塊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平航號以45度角傾斜衝向防波堤，船首剮蹭著混凝土堤壩。
岸邊，無數人影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