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滬上警方幾乎全體出動。從市局到各個分局，所有的領導都在崗或者親自帶隊行動。
陳航雖然被堵在包間，但作為副局長，自然能收到相關信息。
局裡其他領導找他的電話也接到手軟。
一開始，陳航還隻是覺得自己倒黴。自己惹到麻煩，偏偏其他地方也出事，自己擅自行動的責任變得更大。
不久之後，陳航逐漸反應過來。自己掉進的坑，恐怕比原來預想的還要深。
也許是某件大陰謀中的一環。
康誠醫院那邊是江省的人，碼頭上據說拿著安全部門證件的肇事一方，實際上也是江省過來的。
而自己麵前......直接就是江省公安廳的廳長。
楚樹濤，表麵上是滬上一家典當行的老板，陳航知道，這人也是康誠健康集團的股東。
想明白前因後果，陳航恨不得立刻抓住姓楚的，把手裡這包毒品都塞進他的嘴裡。
“讓開！我是滬上公安局局長馮勉！”
“周局長！趙廳在裡麵。”
走廊裡傳來說話聲。
趙躍進一挑眉。陳
航懸著的心也終於死了。
包間門被大力推開，一臉怒容的馮勉大步走進來。
周嚴跟在後麵，半死不活的靠在王駿身上。
再後麵，是徹底淪為跟班的花錦鵬。
“陳局，這裡是怎麼回事？”
“馮局.....我......這位是江省公安廳的趙廳長。”
陳航沒有直接回答馮勉的問題，而是介紹趙躍進。
馮勉認識趙躍進。以前在一些會議場合打過交道。
裝作看不見，是不想太被動。
誰知道陳航如此不識好歹，非要把主動權往人家手裡送。
“馮局長，貴人眼界高。是不想和我這個不速之客說話呀！”
趙躍進似笑非笑道。
“趙廳！彆開玩笑！”
“我們的工作不到位，弄出這些誤會。剛剛王省長也對我們的工作提出了批評意見。”
“我心裡著急，沒看清......”
馮勉換上笑臉，和趙躍進握手。
“馮局，今天的事，責任完全在我。”
“緝毒大隊接到錯誤線報，以為販毒集團在這裡交易。”
“沒想到是江省公安廳的同誌在這裡辦案。”
“對線索沒有詳細核實，我......”
陳航在這段時間，已經想好說辭。
把王淑君硬說成毒販，顯然已不可能。
那就隻有以退為進。
隻要一口咬定是因為情報錯誤才造成的誤會。後麵隻要局裡袒護一下，大概率就能過關。
江省方麵再不依不饒，局裡為了麵子，也不會眼看著自己這個副局長被外人折騰。
“線索？我想聽聽，你口中的線索從哪來的？”
進房間後就在和王淑君竊竊私語的周嚴突然插話。
趙躍進不動聲色，馮勉和陳航卻同時皺起眉。
地方保護主義和山頭主義，其實很多時候，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馮勉和陳航的關係不算好，但也不是算差。沒有什麼利益瓜葛。
但作為市局的一把手，對江省人到滬上折騰，本就心懷不滿。
康誠醫院的案子會鬨的很大。
如果上麵領導能夠達成一致，把辦案的主導權交給滬上，或者雙方聯合辦案，一切都好說。
相反，如果全部由江省主導，那滬上整個公安係統不僅臉上無光，還有被追責背黑鍋的風險。
以馮勉對陳航的了解，說他和那些人是一夥的，不太可能。
大概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被人家擺了一道。
詳細情況，馮勉還沒理清楚。
但周嚴如此關注這裡，說明豪雅餐廳和康誠醫院是同一個案子
碼頭槍戰，醫院槍戰，領導小孩被劫持，省部級領導走馬燈似的出場。
他這個公安局局長除了聽命令跑腿，所有的事情都要靠猜。
馮勉心裡彆提多膩歪。
陳航正在解釋，自己和趙躍進都沒發表意見。周嚴卻先擺出咄咄逼人的架勢，馮勉的火氣就有點壓不住。
“周局長，現在是公安機關辦案。”
“你如果有彆的想法，等我們了解完情況再說也不遲。”
周嚴翻翻眼睛：“公安機關辦案？我就是案。”
“馮局，你們辦我，我還不能問問？”
馮勉被周嚴陰陽怪氣的語氣刺激的更加惱怒。
原本忌憚王家，不想和周嚴計較，現在也顧不得那些。
“周局長，領導為什麼讓你跟過來，我不清楚。”
“但我提醒你，這裡是滬上，不是你們江省。”
“凡事都要有個主次，也要有個規矩。”
“如果你再無理取鬨，我隻能請你離開！”
“馮局，我也提醒你一句。剛才金書記指示，是讓你來配合我處理，不是我配合你！”
“你要有意見，馬上打電話給金書記。”
周嚴冷著臉，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馮勉一窒。才想起會議室中，政法委書記金誠民確實是這樣說的。
“馮局，我明說吧。我個人對你，對滬上公安係統，沒有任何意見。”
“更不可能針對你們。”
“不過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我勸你先彆想著後路，麵子之類的事。”
“原本你們沒有功勞，起碼能有點苦勞。彆想不開，主動跳出來幫彆人背黑鍋。”
這番話說的相當不客氣。
對滬上的官員，周嚴並不熟悉。暫時也沒心思去想那些複雜的關係。
選擇在滬上動手，周嚴早就做好得罪一大批人的準備。
張應文算“自己人”，這就是周嚴的底氣。
事情鬨的再大，後續再麻煩，張應文也不會有損失。
操作的好，甚至能占到不少便宜。
其他人，能配合最好。不能配合，周嚴也不會留餘地。
時間緊迫，一旦陸海和張應文談好，就會找自己談條件。
在此之前，必須儘可能多的拿到籌碼。
“馮局，彆在意！小周脾氣不好......”
趙躍進適時打圓場：“不過有一點他說的沒錯。”
“你想想，這件事，多少領導在看著。”
“儘快理出頭緒，給領導一個交待才是最重要的。”
馮勉深深看了周嚴一眼，默不作聲。
“是......富華典當行的楚樹濤……提供的線報！”
陳航知道拖不過去。
再僵持下去，真鬨到市委領導麵前，自己更慘。
“楚樹濤？”
這是周嚴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馮局，必須馬上抓捕這個楚樹濤！”
趙躍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