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這個詞,很少從周嚴嘴裡說出來。
前一秒還在陰陽怪氣的告黑狀,後一秒就一本正經的提建議,怎麼看都是沒安好心。
對一個人,同時有著深深的不信任和信任兩種完全矛盾的感覺,郝國盛都覺得自己很分裂。
“去去去!”
“你們談工作換個地方!”
邱萍扶著郝逸,正走來走去開心的不行。
眼見一群人站在病房裡礙事,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倩倩,過來看看,小逸是不是走的很好?”
王倩倩蹦蹦跳跳的過去,背著手打量郝逸。
“好厲害呀!加油!等能跑能跳,姐姐就幫你介紹個女朋友!”
郝逸嘿嘿笑,抓抓頭,有些孩子氣。
“我們出去說!”
郝國盛擺擺手。
幾人走到門口,忽然聽到郝逸說道:“齊璐......”
“媽,齊璐......”
郝國盛猛地頓住腳步,回頭望向邱萍,邱萍也正望向他。
“小逸,齊璐她挺好的!等會兒媽媽和你說......”
邱萍笑的很勉強。
“不是!我不是說齊璐!”
郝逸顯得很焦躁,掙脫開邱萍攙扶的手。比劃著:“我是說齊璐還活著嗎?”
“啊?”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人家......”
邱萍嗔怪。說到一半,又改口:“你生病後,聽說她出國了。”
“我們也不是太清楚。”
“你現在彆管這個。等身體完全好了,媽媽幫你去打聽。”
周嚴等人饒有興趣的看著郝國盛一家三口,等著吃瓜。
“她肯定死了!”
郝逸原本沒什麼血色的臉上,泛起潮紅。
“爸,我想起來了。我受傷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的!”
“是個......是個......”
郝逸猶豫,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意思?不是意外?有人害你?”
郝國盛轉身走回來,原本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
郝逸出事的時候,他已經升任副部長。
雖然沒有像現在這樣大權在握,但也算位高權重。
什麼人這麼大膽子?
而且,害一個大學生,有必要嗎?
郝國盛一時想不到誰會這樣恨自己,要處心積慮的害自己的兒子。
“不是......”
郝逸露出糾結痛苦之色,身體搖搖欲墜。
“郝部長,小逸才恢複,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
“這樣激動可不好。”
沈老爺子說道。
“對對對!再要緊也不急在一時!”
邱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扶著郝逸在床邊坐下,用眼神示意郝國盛趕緊走。
吃瓜吃到一半,不上不下。周嚴心裡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但郝逸的狀態確實不太好,也沒辦法強求。
隻能對王倩倩使個眼色,然後跟著郝國盛出門。
“嘖嘖,醫院院長的辦公室,可比我的辦公室好太多了!”
周嚴關上辦公室的門。
“檔案局真是沒前途啊!”
郝國盛自顧自在沙發上坐下,指指杯子:“泡杯茶給我!”
“好的好的!”
周嚴臉上堆起近乎諂媚的笑,開始泡茶。
郝國盛瞥見周嚴手上的傷,臉色緩和下來。
“說吧,你想怎麼推卸責任?”
“郝叔叔,當然是推給您!”
“請喝茶!”
稱呼自由切換到郝叔叔,郝國盛脖子後麵不由自主的冒起雞皮疙瘩。
“你今天似乎坦誠的過分。”
郝國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動聲色。
“沒辦法啊!我見過張書記陸書記......袁書記,他們都不願意背鍋。”
郝國盛被氣笑了:“說你坦誠,你還來勁了!”
“郝叔叔,我可以幫你處理鐵勒人的問題。”
“哦?舍得把人借給我了?”
“借幾個人,就讓安全部門給你的胡作非為背書?”
郝國盛拿出手機看看,又放下。
“不止借幾個人。我作為安全部門的高級乾部,主動要求去最危險的一線!”
“報效祖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郝國盛反倒不做聲了。
鐵勒人不好對付。其中的危險,郝國盛比誰都清楚。
安全部門手裡掌握著大量相關材料,他本人在興南也親身經曆過與鐵勒人的生死較量。
清除這些極端的瘋子,前期是最危險的。
儘管也有些人想把家裡的晚輩塞進來,要趁著和平年代難得的建功立業機會撈些好處。
但人家隻是要掛個名兒在一線。
本人隻在後方做做後勤支援,或者處理些檔案資料。
可以預見,一個人隻要履曆上有這一條。以後絕對會在某個時候,起到關鍵作用。
這比文憑,扶貧之類的強太多。屬於真正的“鍍金”。
問題在於,周嚴不需要這樣的鍍金。
王駿需要,周嚴都不需要。
在郝國盛看來,周嚴隻要稍微收斂些。不要總是膽大妄為,搞一些功過相抵的鬨劇。
憑這貨做的那些事,履曆絕對足夠光鮮。
而且,周嚴剛剛的話,說得非常明白。
“最危險的一線”,郝國盛相信這句不是修辭。
周嚴是真的要去一線。
郝國盛並不希望周嚴這樣做。
參與可以,把人手“貢獻”出來更可以。
自己去一線,真出點意外,誰來負責?
郝國盛覺得自己負不起這個責任。
何況,一個無利不起早的貨,忽然大公無私,身先士卒。
誰不害怕?
“郝叔叔,你這種不信任,深深的傷了我的心!”
周嚴給自己也泡好杯茶,眼神充滿自以為的哀怨。
郝國盛拿周嚴沒辦法。
當晚輩,這家夥馬上蹬鼻子上臉。
當下屬,又沒什麼可以拿捏周嚴的東西。
前途啊,獎勵啊,自己能給的,這貨看不上。
這貨看得上的,自己又給不了。
“當初就不應該跟著王鵬華去醫院啊!”
“遠則怨,近則不恭。”
在郝國盛心裡,把周嚴打入“小人”的行列。
“直說吧,你要乾什麼?”
郝國盛一腦門官司,不想和周嚴廢話。
“郝叔叔,不是我要乾什麼,是您要乾什麼!”
周嚴神色鄭重起來:“我建議安全部門把醫院和港口的事情,一起接過來。”
“什麼?”
郝國盛瞪起眼睛。
“港口......安全部門憑什麼接手港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