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乾什麼?!”
很多警察從樓裡跑出來。有的在觀望,有膽子大的愣頭青上前敲車窗。
車裡的人不為所動,隻有喇叭聲依然在響。
蘇城市局位於鬨市區。由於嚴格控製老城區城建,保護曆史風貌的需要,還使用著多年前建的一棟五層樓。
隻不過除了主體,其他能改造能翻新的,都改造翻新過。
並且拆掉原來的院牆和大門。在寸土寸金的老城區內,擁有一塊讓其他單位都羨慕的地上臨街停車場。
原本因為開發區的人跑來堵門,就引起好多路人圍觀。
現在十幾輛車示威似的在市局門前持續鳴笛,看熱鬨的人就更多起來。
一開始大家以為這是和那些堵門要說法的人是一夥,很快就發現不是。
這個階段,老城區的人在麵對原本住在開發區的那些村民,還是有優越感的。
雖然那些村民因為拆遷補償,完成了身份轉換。甚至在經濟條件上比大多數老城區的居民都要好。
不過觀念的轉換需要時間。人們都還沒有意識到,像蘇城這樣的經濟發達地區,城鄉的鄙視鏈,很快就會被經濟大潮衝的麵目全非,甚至有某種程度的顛倒。
這些堵著門鳴笛的車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不但有豪車,還有警車。
眼尖的人,已經看到了桂城和鬆江的牌照。
……
“停在這!”
趙亮吩咐司機。
司機小心的把車子靠邊,很機靈的停在一輛越野車後麵。並把車頭斜挑出去,方便趙亮可以看到前麵的狀況。
趙亮是一個人到蘇城的。
他在越秀區工作時間短。當時的司機和秘書也談不上多了解,帶和不帶沒多大區彆。
到蘇城,市委辦安排的司機和秘書,中規中矩。
不至於安插什麼眼線,但肯定是在各自群體中,混的比較差的。
好在趙亮要求不高。自己也是秘書出身,明白其中的不容易。
不會挑三揀四。和他們相處還不錯。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趙亮發現無論是司機於鵬還是秘書朱海濤,其實都還不錯。
自身素質沒問題。之所以混的不好,大概也是沒有背景,又不太會搞關係的緣故。
“書記,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車子停好,朱海濤便請示道。
趙亮搖搖頭。他已經看見閔景昇和政法委副書記嚴毅,紀委副書記曹航帶著一群人走出來。
周嚴搞這個架勢,擺明是來鬨事的。
趙亮雖然早就想到這一點,但絕對沒想到陣仗這麼大。
而且......這麼赤裸裸的絲毫不顧及影響。
還......非常沒有格調。
“大了不敢說,整個江省範圍內,找不出第二個像周嚴這樣的廳級乾部了。”
趙亮在心裡這樣想著。自己也分不清是誇獎還是吐槽。
遲來一步,沒有提前攔下周嚴,就隻能靜觀其變。
現在露麵,不但會授人以柄,還影響周嚴“自由發揮”。
“看看吧。也許......”
趙亮嘴角掛上一絲笑。想說“也許一會兒蔣書記要親自過來”。
終於沒說出。
因為忽然想到王鵬飛在蘇城,周嚴恐怕不知道呢。
朱海濤回頭看看趙亮,又伸著脖子朝前看,眼中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的不止他一個。
閔景昇和嚴毅幾人更是難以置信有人能囂張到這種程度。
換做社會上的人,這樣圍堵公安機關,那叫蔑視法律,挑戰政府權威。
可看著從車裡出來的周嚴
好吧,隻能說這貨單純是來鬨事的。
不用猜想,也不用指責,人家相當坦誠。
“我是省檔案局局長周嚴。特意來找麻煩......不是,隻是路過。”
喇叭聲已經停下。周嚴走上前,腿有點瘸。
口誤?彆逗了。故意挑釁而已。在場的人都很明白。
“周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裡是公安局,閔景昇再不想出頭,也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出來之前,他已經打電話向劉騰飛彙報過,相信很快蔣書記就會知道。
憑自己和嚴毅幾人,惹不起周嚴。閔景昇很清楚這一點。
但這裡是蘇城,周嚴再跋扈,難道還能壓蔣書記一頭?
閔景昇攔在周嚴前麵,聲音中氣十足,頗有些威嚴。
周嚴上下打量閔景昇,從警銜和氣勢上大概也猜出是誰。
“閔局?”
“嗯,我是閔景昇。請問周局長,你堵在公安局門口,有事?”
“沒事!我都說了,順路看看熱鬨。”
“有事的是他們!”
周嚴指指呂進幾人,又指指段力。
閔景昇皺眉不說話。
“閔局長是吧?”
段力走過來,臉色不是太好看。
剛剛聽說自己即將升職的消息時,段力著實在心裡興奮了一下。
選擇的重要性啊!
從寶陽大廈停車場開始,段力堅定的站了周嚴。
當時並沒有什麼攀附的心思。
隻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覺得周嚴是個很可交的人。
對自己人,對朋友,坑是真的坑,維護也是真的維護。
而且做事比較對段力胃口。
他們這些長期在一線的外勤人員,多多少少都有點自由散漫。或者說,都有點抗拒規則的心態。
太多規章製度,條條框框,很多時候對他們就是種無形的束縛。
外勤和坐辦公室,那是兩碼事。
但往往是坐辦公室的人管理指揮他們,出了點差錯,也是坐辦公室的“收拾”他們。
周嚴這樣根本不像領導的領導
段力很難具體評價,隻能說相處起來感覺不錯。
做事的手段很草莽不假。不過從段力的角度來看,麵對這些事情,按部就班,深思熟慮的結果,那就是什麼也彆做。
但凡正常人,理智分析,這些破事躲都來不及,哪會衝上去。
就如同周嚴開玩笑時說的那樣:“亂拳打死老師傅。玩腦筋,我還能比得上那些老狐狸?”
“咱得發揮長項!賭膽子,賭命,賭運氣。”
“賭輸了,大不了回家做點小買賣。”
“把自己賭死?”
“死就死唄!你們不懂。死......未必就是壞事!”
段力不明白年紀輕輕的周嚴為什麼會把生死看的這麼輕鬆。
現在,他隻是覺得上了周嚴的賊船,自己也要死了。
被郝部長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