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宇軒進來彙報，穆嗣元來見王鵬飛的時候，周嚴和王鵬飛關於李青山的討論還沒結束。
李青山在省裡的位置很微妙。
既不算陸海的人，也不算王鵬飛的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李青山是“靠自己”當上臨海集團總裁的。
當然，作為省屬企業的負責人，李青山也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向王鵬飛靠攏的意圖。
這種恰到好處，表現在積極響應省政府各項號召。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各種積極配合。
除此之外，和周嚴保持關係，走的很近。包括在三泰和興南的投資，也有相當大的人情成分。
也僅此而已。
總體來說，除了和周之間算是私人關係。其他，都是工作範疇。
大家都知道李青山不是沒有靠山。隻不過他的靠山不在J省。
另外，有一個在重點大學當校長的老婆，也是李青山能相對超然的資本。
省屬企業負責人，這樣的定位很恰當。
專注於本職工作，在和省裡保持步調一致的同時，避免卷入無謂的紛爭。
如果轉變身份進入體製內，尤其是擔任玉山市長這樣重要的職務，那這種“超然”，可就行不通了。
玉山市市長的重要性，可不是三泰市委副書記能比的。
周嚴隻能向王鵬飛建議。如果王鵬飛覺得合適，自然會和陸海商量。
這個過程會涉及很多東西。都不是周嚴能隨便開口的。
從臨海集團總裁直接調任玉山市長，步子有點大。
對李青山也好，對陸海和王鵬飛也好，都是一個冒險。
玉山經濟發展在省裡穩居前三。經過這番折後，說不上元氣大傷，但影響不會小。
如果隻是生元醫藥這幾家還好，就怕玉山那些人承受不住壓力，引起恐慌，造成資金和產業外逃。
那就是最壞的結果。
有沒有能力把握好尺度，在壓製本地勢力的同時，還要和他們達成某種默契。
對主管經濟的領導來說，絕對是嚴峻的考驗。
何況謝平和李青山都是比較強勢的人。能不能相互配合，也是個大問題。
陸海對李青山調任玉山是什麼態度，周嚴沒有把握。
沒有把握，那就不能貿然提出來。
否則的話，陸海不讚同，但有可能會變通一下。
比如把李青山調任玉山的常務副市長，接替洪仰山。
或者調任徐城做常務副市長之類的。
這對周嚴來說，相當於浪費掉這次“論功行賞”的機會。
對李青山也不好。
話隻能由王鵬飛來說。
即便陸海有不同意見，那最多就是李青山原地不動。
未來嶽父吃點虧......周嚴覺得沒什麼。
反正這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你就是周嚴周局長？”
周嚴識趣的準備離開，穆嗣元卻主動開口打招呼。
“穆總好。我就是周嚴。”
本想裝傻閃人的周嚴隻好停下來。
穆嗣元瘦瘦高高，滿頭白發打理的一絲不苟，明顯是染過的。
這讓周嚴很難判斷出他的真實年紀。
不過戴著金絲眼鏡
習慣以貌取人的周嚴對戴金絲眼鏡的人有固執性偏見。
潛意識裡把這類人歸入城府深或者裝逼犯一類。
穆嗣元的身份，當然不可能是裝逼犯。
那就是城府深。
“聽明明說，周局長是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現在親眼看到，果然名不虛傳。”
穆嗣元的笑容很真誠，很和氣。
“穆總說笑了。這話要是穆凡說的，我還信。”
“穆明明嘛，肯定會在背後罵我素質差。”
穆嗣元臉色變了變。
一句最尋常的客套話。
雖然話中帶刺，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說出來並沒有什麼不妥。
周嚴卻連這點小虧也不吃。
看似自謙，實則是嘲諷穆家的年輕人不怎麼樣。
“穆總，您和省長有重要的事要談，我就不耽誤您寶貴時間了。”
不等穆嗣元再說，周嚴已經自顧自朝外走去。
走兩步又轉回來，把桌上的三條煙拿起來。
“對了穆總。”
像是想起什麼，周嚴露出難為情的樣子。
“謝謝穆家提供的消息。”
“梅山的風景很好。”
穆嗣元眼睛眯了眯。也笑道：“周局長太客氣了。”
“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了周局長。我們做點事情表示歉意，應該的。”
穆明明把施長信和王賓的行蹤泄露給周嚴，本意在於王賓。
賣掉王賓，讓周嚴的人不要出意外。穆家覺得這份人情足夠換回穆凡。
施長信的消息，純屬附送。以施長信的身份，周嚴知道他在哪兒，又能如何。
沒想到周嚴竟然會“喪心病狂”的跑去打施長信一頓。
如果施長信最後確認是穆家出賣自己，那一定恨死穆家。
穆家不怕施長信。但直接得罪吳家，可不是什麼好事。
“威脅要出賣穆家.....”
“大家才開始談合作，就當麵威脅要出賣合作夥伴？這是什麼素質？”
穆嗣元沒做聲。
王鵬飛還不知道周嚴跑去打施長信的事情。
不過從言語和表情上，也能看出兩人暗地裡的交鋒。
“穆總請坐。彆聽這小子胡說。”
“沒規矩慣了。回頭我收拾他！”
這不是省長對檔案局長的批評。是嶽父對女婿的回護。
穆嗣元哪裡聽不懂王鵬飛的意思，笑著點頭。
“王省長客氣了。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所謂的規矩，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您說是不是？”
有人立規矩，就有人打破規矩。
有人不守規矩，就有人維護規矩。
“那也要看這個規矩合理不合理。還要看打破規矩的人有沒有這個能力。”
“穆總，請喝茶。”
王鵬飛把穆嗣元讓到沙發上，淡淡說道。
走到門口的周嚴回頭看了一眼，被王鵬飛瞪回來。
“周局，童部長說，您見過書記後，請您過去一趟。”
有人站在辦公室外等著周嚴。童愛英的秘書程格。
“是嗎？我人緣變好了，很受歡迎啊！”
“你人緣一直很好。好的不得了！”
宋宇軒笑著接話：“張主任剛才來過，讓你趕緊去陸書記那兒。”
周嚴撇嘴。
這樣給自己臉，明顯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