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看著周嚴。麵帶微笑，一句話不說。
前兩分鐘，周嚴還能保持泰然自若。
漸漸的，開始不自在起來。
於是，抽煙，喝茶，東張西望。就是不吱聲。
兩人就這樣很幼稚的“僵持”著。
陸海對周嚴越來越感興趣。
一向以殺伐果決，強勢著稱的陸海，其實是個心思非常縝密的人。
在陸海看來，周嚴某些方麵和自己很像。
當然，自己是心思縝密，足智多謀。
這小小子是狡猾，不要臉。
陸海知道周嚴想提條件。
隻是好奇，到底什麼條件值得如此大費周章。
對玉山市長的人選，王鵬飛提了一句李青山，並沒有多說。
陸海知道這應該就是周嚴的建議。
按陸海對周嚴的了解，春節期間一係列的事情，雖然惹出不少麻煩，但最終是郝國盛接下的。
J省方麵占足了便宜。
陸海所說的功過相抵，比較勉強。
周嚴一定是會要點好處的。
找他談話，稍微敲打一下。是善意的警告，也是想提前堵住周嚴的嘴。
壓一壓，再送一送，恩威並施。
才好讓周嚴心甘情願的把彭俊雄的事情了結掉。
吳家眼暫時退出J省，這是陸海希望看到的。
從陸海的角度出發，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浪費過多的精力和時間糾纏這些事。
發展經濟，建設良好的乾部隊伍才是正經事。
其餘的，都是雜事。
沒想到周嚴這次一反常態，直接撂挑子了。
撂挑子當然是裝的。可陸海哪有時間陪他做遊戲。
很快興南燈會上的事就會傳的人儘皆知。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解讀。
但無論站在那個角度解讀，有一點是肯定的。
周嚴一定有陰謀，陸海同樣有。
表現的太刻意。
這其中傳遞出的東西，可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周嚴敢和陸海鬨這一出，陸海竟然容忍了，王鵬飛竟然當“看客”。
也讓許多人感歎，這個世界，真他媽的不公平。
“書記，馬上十二點了。您大人大量，何必跟我一般見識呢？”
陸海打定主意不開口，周嚴隻能“認慫”。
“現在不叫叔叔了？”
陸海手指輕輕敲著桌子。
“也......不是不行。”
周嚴賠笑。
“少在這插科打諢！給我站一邊去！”
陸海突然沉下臉。
周嚴立刻站起來，幾步竄到門口站好。
陸海無語。
這貨一副隨時準備拉開門逃走的模樣
“滾回來！”
“說正事兒之前，我警告你。類似今晚的事情，絕對不允許出現第二次！”
陸海依然沉著臉。
周嚴也正色道：“是我的錯。考慮不周。”
今晚確實很危險。
真要出現安全事故，從興南縣到省裡，都難辭其咎。
陸海微微點頭：“那就痛快點，你想算計我什麼？”
周嚴撓撓頭：“不能說算計吧......”
“我就是想，這段時間待在檔案局，安心工作。”
陸海皺皺眉：“打打掩護？這點事需要大費周章？”
“嘿嘿，也不隻是打掩護。”
周嚴笑笑：“書記，醫院的器官案，說句不好聽的，最後處理結果，現在就能估計出來。”
陸海沉吟一會兒才說道：“現行體製下，是不允許出現孫猴子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
周嚴連連點頭。
“所以我才要留在檔案局一段時間。”
“書記，除惡務儘，我沒那個本事。”
“不過，我想儘我所能，讓一些人付出代價。”
陸海明白周嚴的意思，心裡有點不爽。
按理說，這種事，王鵬飛就可以處理掉。
真的遇到意外的難題，還有背後的王家。
周嚴偏偏要纏上自己，是不想給王鵬飛找麻煩。
這親疏有彆，真是毫不掩飾。
不爽也沒辦法。
這是人家的女婿，總不可能向著自己。
況且今晚燈會上自己對周嚴的容忍已成事實。
以後這小子是一定會扯大旗做虎皮的。
瞬間的不爽後，陸海反倒放鬆下來。
周嚴要的東西不多。不但不多，甚至出乎陸海意料的少。
少的......有點幼稚。
“個人英雄主義？”
陸海指指茶杯。
周嚴馬上站起來幫陸海衝新換了一杯茶。
“書記，我沒什麼英雄情結。”
“也沒有幼稚到認為自己可以管所有的不公平！”
周嚴恭敬的把茶放到陸海麵前。
“隻是經過這些事，我認識到自己一直做的，都是超出能力和身份的。”
“所以看起來熱鬨，似乎也很風光。不過到頭來沒有一件事能有滿意的結果。”
“就像您說的。現行體製下，不允許有孫悟空。”
“我就想著，與其這樣每次虎頭蛇尾的，不如沉下心，做力所能及的。”
“還不老實！”
陸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說道。
“沒有不老實。”
“書記，我認真想過，接下來很多事，我沒能力參與。”
“再說，玉山今年會比較動蕩。省裡的主要精力大概都放在那邊。”
“我們幾個弄了個公司，您是知道的。”
“這個公司，至少目前階段，我可以保證，會全力配合省委省政府的工作。任何工作！”
陸海嗤笑：“好大的口氣！”
“一群烏合之眾，各有各的算盤，你拿什麼保證？”
周嚴仰頭想了十幾秒。
“書記，這個公司成分是複雜了點，但成分複雜也不都是壞處。”
“成分複雜，意味著影響範圍廣。”
“我最近還拉了幾家比較有實力的公司。”
“當然，不是拉他們入夥。隻是合作。”
“這樣一來，勉強能形成一股投資熱。會帶動更多的企業來投資。”
“大勢所趨，穆家想坐大也不可能，隻能順勢而為。”
“我們弄的這個公司也好，穆家也好，後來的投資者也好，既合作又互相競爭。政府的權威就牢不可破。”
“多好！”
陸海被周嚴的長篇大論說的笑起來。
“我說你不老實，可不是指的這個。”
“還真是會避重就輕。”
周嚴眨眨眼：“那您說的，不會是吳斌吧？”
“我覺得吳斌是小問題！”
“是嗎？吳斌在你眼裡都是小問題？”
陸海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嚴。
“就衝這句話，我承認你膽子大！”
“既然膽子這麼大……那彭俊雄的問題交給你收尾，不過分吧？”
周嚴扶額。
“果然，還是躲不掉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