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鵬飛專門打電話給趙躍進，暗示吳家退讓。
退讓的具體條件當然不能對趙躍進詳細說。
隻是點了一句，省廳廳長高配的問題，近期就會落實。
換個時間，這消息足夠讓趙躍進高興很久。
一步跨進副省級領導行列，絕對算人生的“高光時刻”。
用他老婆的話說，叫祖墳冒青煙了。
從廳級到副省，半級之差，卻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門檻。
可現在，趙躍進卻高興不起來。
周嚴的“清除計劃”，不會因為吳家的讓步而停止。
誰都無法預測器官案最終會鬨成什麼樣。
吳家的退讓，也隻是暫時的。
再過幾個月，吳將成為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峰”。
到那時候，爭鬥會變得更加殘酷。
自己參與其中。如果被針對的話，廳級還是副省，完全沒有區彆。
即便是現在所謂的“退讓”，趙躍進也依舊隱隱感到不安。
楊可身上有多少秘密，他不知道。
甚至一開始，他覺得周嚴如此重視，隻是因為張小樂受傷。
器官案的大致脈絡已經清楚。從參與各個環節的犯罪分子，到接受手術的人。各方麵彙總在手裡的名單就有上百人。
有沒有楊可，結果都差不多。
至於其他的所謂“秘密”。趙躍進並不想了解，更不想摻和。
可如今和周嚴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同夥”。
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摻和也得摻和。
不摻和，也已經摻和了。
與黃立升衝突之後，如果再讓楊可出問題，那自己就真是成了二百五。
周嚴不在，趙躍進沒人可以商量。更沒有陸海和王鵬飛那麼樂觀。
退讓，是針對黃立升這夥人的。
是針對省裡和警察部門的矛盾。絕對不包括楊可。
楊可依舊會是某些人的目標。無論是救出去還是弄死。
憑借多年的辦案經驗和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趙躍進有更強烈的危機感。
“趙廳，你說把人轉移走？這.....”
“這裡目前應該最安全吧？”
辦公室中，石景峰緊皺眉頭。
“經過這一次，他們還敢耍花樣？”
趙躍進點點頭，又搖搖頭。
“這樣明目張膽的自然不可能。不過，要是想讓楊可失去價值，還是有很多辦法。”
“你在這裡工作過。應該知道，看起來銅牆鐵壁，其實漏洞很多。”
石景峰笑了：“那確實是。但我二十四小時盯著，就不信他們能搞出什麼名堂。”
“扯淡！你又不是機器人，怎麼二十四小時盯著？”
“而且現在事情鬨大了。這裡從乾警到犯人，每個人都會留意你，留意楊可。”
“人多口雜。你們那些訊問手段，百分百會傳出去。”
“況且，周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外麵這些警力不可能一直守著。”
石景峰沒再說話。
“老石，我有一個計劃.....”
石景峰驚訝的瞪大眼睛。
我有一個計劃……
多麼熟悉的開場白，趙躍進被周嚴附體了？
“趙廳，我能不參與嗎？”
王長元多麼希望自己沒有聽到穆浩的計劃。
多麼希望時光倒流。
在穆浩開口說話前，就隨便找個東西，把那張臭嘴堵起來。
可惜，當時自己還沒有深刻理解，為什麼大家都說穆浩是個腦殘加精神病。
也沒有深刻理解臨出發前，周嚴為什麼一再叮囑自己看好穆浩。
“王組，這樣，真的行嗎？回去.....怎麼交代？”
一個偵查員咽著唾沫，小聲問。
“我怎麼知道行不行？還交代，交代個屁！能不能回去都不一定！”
王長元沒好氣道。
“要不，向段局彙報吧。”
朱勤建議。
王長元看了朱勤一眼，沒說話。
旁邊有人捅了朱勤一下，示意他閉嘴。
年輕的偵查員不明所以，苦惱的撓撓頭。
“傻小子！這種事彙報領導，你讓領導怎麼說？”
“咱們做外勤，真出了事，還可以以情況緊急當理由。”
“彙報給領導。出事的話領導就要負主要責任。”
“領導倒黴，連保咱們的人都沒了。咱們就更倒黴！”
有人“科普”。
年輕人瞠目結舌，半晌反應不過來。
“檢查武器。現在說這些沒意義。”
“那幾個瘋子已經開始動手。總不能真的不管他們！”
王長元咬牙切齒。
“下次打死我，也不和這種貨色一起乾活！”
“你確定這周圍沒人？”
侯雲偉和穆浩鬼鬼祟祟的從一排預製板搭成的簡易商鋪後轉出來，望向不遠處紅磚圍成的大院。
“也....不能肯定。你也看到了，即便有人，也不會很多。”
“怕什麼！為有犧牲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
穆浩拿出消音器，擰在槍管上。
“啥意思？”
文盲侯雲偉眨巴著眼睛。
“意思就是死幾個人，也隻能算他們倒黴。”
穆浩望向西邊。李岩去那邊放火
“著火啦！快救火！”
“失火啦......”
不久之後，兩人望著西邊的濃煙和火光，有點傻眼。
“這他媽的，不會是把油庫點著了吧？”
“傻逼！油庫著火會爆炸的！肯定是把紡織品倉庫點著了！”
“我艸！那事情豈不是鬨大了？”
“還能比我們要做的事情大？”
兩人鬥著嘴，快步朝紅磚圍牆走去。
“喂！乾嘛的？！”
兩人剛剛翻上圍牆，就被院子裡出來查看火情的人發現。
批發市場區域內，商鋪密集，大大小小的倉庫不計其。
最怕的就是火災。
何況這個院子裡，比其他地方更加怕火。
“警察！全部蹲下！”
穆浩答話，人已經跳下圍牆。
院子中至少有七八個人。
聽到警察兩個字，第一時間就開始四散奔逃。
“彆跑！再跑開槍了！”
侯雲偉順著牆溜下來，還不忘虛張聲勢。
“倉庫在後麵。你是瘸子，守在這幫我看著！”
穆浩說完，不等侯雲偉回答，已經跑向後院。
“艸！他們不是警察！”
房間裡再次跑出幾個人。發現侯雲偉他們隻有兩個人，外麵也沒動靜，終於察覺不對。
“砰砰！”
侯雲偉毫不猶豫的開槍。
剛剛喊話的人像破麻袋一樣摔在地上。
“我艸！”
有人舉起噴子。
侯雲偉就地臥倒，一口氣打光槍中的彈夾。
後院幾乎同時響起慘叫聲。
“快跑！要炸了！”
穆浩像大狼狗一樣衝出來。
根本管互射的雙方，眨眼間消失在大門口。
“草你媽！”
侯雲偉還沒反應過來，和他對峙的幾個人咒罵著，玩命跑向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