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濟路芸園。
天濟集團董事長王裕臣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老人斑在橘黃色燈光照射下，暗沉如同乾涸的屎。
地下室的麵積並不大。
十幾個人擠在裡麵，即便有換氣扇，依然讓人有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是平常住在芸園的一部分王家人。
有王裕臣的二兒子和兩個孫子孫女，也有家裡的保姆。
芸園裡住著三十多個人，被叫到這裡的人不足一半。
沒人知道王裕臣是按照什麼標準挑選的。
也沒人敢問。
從一開始的莫名其妙，到現在的忐忑驚恐。
大部分人都猜到，今晚一定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外麵那些不知情的人，也許永遠都沒有知情的機會了。
現代社會，普通人是無法想象還有“家規”如此森嚴的所謂家族存在。
更無法想象王裕臣這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在家裡竟然是封建大家長般的存在。
但這卻是王家一直引以為傲的“傳統”。
是他們在麵對其他幾家時優越感的來源。
對外融入現代社會，對內維持“傳統”。
據說國內，香島乃至東南亞的很多大家族，一直如此。
王裕臣終於睜開眼，眯起眼睛望向對麵的牆壁。
“爸，快一點了。”
天濟集團副總經理，王裕臣的二兒子王建很有眼色的說道。
這裡不是王裕臣平時住的地方。牆壁上沒有那座老掛鐘。
王裕臣微微點頭。
“打電話問問你二姐，有沒有什麼事。”
王健答應著，撥通王家的二女兒，城中區委書記王霜的電話。
市委大會議室，正在參加常委擴大會議的王霜臉色慘白。
口袋裡的手機不停的震動，她卻不敢拿出來看一眼
芸園後門，七八個人貼牆站立。一人踩著另一人的肩膀，準備翻過圍牆。
正門，穆浩盯著從大門裡走出來的保安模樣的人，以及從物流配送車上下來的一夥人。舔著嘴唇，眼中全是興奮之色。
“後門有人，要不要動手？”
憨厚的中年人收起電話，小聲問道。
“等一會兒。領導說捉賊拿贓，捉奸拿雙。要有足夠的證據。”
中年人憨笑。
幾分鐘後，穆浩站起身：“差不多了。聽說裡麵很大，彆迷路。”
中間人做個手勢，其餘人起身。手裡拿著的，竟然是反曲弓。
“彆走散。不留活口！”
穆浩反手從背後抽出霰彈槍，很酷的樣子。
然後一屁股坐到地上，四腳朝天。
“腳麻了......拉我一把！”
沒人理他。中年人已經衝過馬路，手裡倒提著開山刀。
“臥槽！拍古惑仔嗎！”
運河旁，四名警察從小橋走下來。再轉過一條街，他們負責的區域就算巡查完畢。
“喂！乾什麼的？！”
幾個人從一間民房裡走出來，發現四名警察，似乎要轉身退回去。
走在最前麵的警察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幾個人停下動作，隨即突然朝警察衝過來。
“站著彆動！”
問話的警察拔槍。身為派出所副所長，他是四人中唯一配槍的。
“趙所小心！”
身後一個警察大喊。
不用他提醒，警察們都看到，那棟民房中，陸續又衝出五六個人。
手裡的長刀被路燈照的雪亮。
“砰！砰！”
“跑！”
副所長連開兩槍，邊往後退邊喊道。
長刀揚起，血光飛濺
“砰！”
槍聲再響。一隻握著槍的斷手掉落。
“噗通！”
走在最後的一名警察縱身跳進運河。
不到一分鐘，他的三名同事已經倒在血泊中。
兩名歹徒追到河邊，看著順水遊走的警察，悻悻回頭。
“看這裡！”
天水湖嚴家。
幾道黑影悄無聲息翻過花牆。
暗處突然傳來叫聲。
“黑影”稍稍愣神的瞬間，雪亮的手電光柱照在他們臉上。
“啊！”
黑影大吼。
回應是沉悶的槍聲。
彆墅區東門。麵包車停在電動門前。
保安從值班室的窗口探出頭：“找誰？外來車輛不能進！”
麵包車裡沒有回應。
“車子開走！彆堵著門！”
保安不耐煩的喊道。
麵包車門打開，兩個人走下車。
黑色的長袍在被夜風吹起，雙手握刀的姿勢也很瀟灑。
“裝逼！”
躲在值班室的段力和王澤幾乎同時站起。拉窗，開槍。
“下車！武器扔出來！”
藏在附近的警察和安全局偵查員衝出，圍住麵包車。
麵包車大燈再次亮起。
“砰！”
狙擊槍的子彈穿過擋風玻璃，將準備駕車逃竄的司機擊斃。
“砰！”
段力又開了一槍。
這是一個信號。
圍在麵包車四周的人立刻開槍。
爆豆似的槍聲響成一片。自願協助警方的保安目瞪口呆。
沒有問話，沒有警告，甚至沒有核實對方身份。
就這樣......亂槍打死？
這完全超出他所理解的警察抓歹徒。
就不怕殺錯人？
槍聲停止，兩名安全局偵查員慢慢靠近車門。
幾分鐘後，響起補槍的聲音。
“以後見到穿成這樣還拿凶器的，記得跑快點。”
段力拍拍驚魂未定的保安說道。
距離市委家屬區幾百米的某處街口。武警中隊長看著地上的五具屍體，暗暗後怕。
再晚到幾分鐘，這夥人也許就有機會進入市委家屬區。
“保護好現場。通知附近的警察。”
隊長吩咐完，走到一旁。拿出電話猶豫一下，正要打電話向謝平彙報，遠遠傳來清脆的槍聲。
“張德勝，帶你的人守在這！其餘人跟我來！”
隊長來不及彙報，帶著人朝槍聲方向趕去。
“運河四路有三名警察犧牲！”
趙躍進掛掉電話，神情凝重對周嚴說道。
“媽的！還真是瘋子！”
周嚴也在接電話。
“王家傷了五個，死了兩個！”
周嚴掛掉電話冷笑：“隨便猜猜，還真猜的八九不離十。”
“我要去王家看看。”
趙躍進抓起帽子戴上：“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市委吧。你現在是副省長，幫謝書記鎮鎮場子。”
周嚴拒絕。
趙躍進搖頭：“你個殘廢。身邊人太少，這時候不安全。”
“有什麼不安全的。我帶幾個安全局的就行。倒是你，把猴子帶上。”
趙躍進盯著周嚴：“你小子，不會要去王家趁火打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