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不以為意：“咱們之間，說這些做啥？能搭把手，我很高興。”
“謝了！”陳哲天站起來，心情愉悅，“我先回去了，得給蘭英上炷香，告訴她一聲。”
“行，你回去吧！我把東西歸置歸置，一會兒也該走了。”
老牛真為陳哲天高興，要是真的找到了孩子，往後陳家就不會隻有他一個人。夫妻倆找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有點眉目。
那年劉蘭英離世，跟孩子丟失也有很大關係。孩子沒了，她又一直沒懷上，加上天天被那些人隨意打罵，逐漸心裡承受不住，萌生了死意。
可那幾年的情況，誰家不是這樣？有些人更慘，被下放到農村，住牛棚，吃苦受罪，許多人熬不過去，都沒了。
陳哲天回到家，給亡妻上了一炷香，哽咽著聲音告訴她：“蘭英！孩子回來了。雖然還沒確定，但我知道是她。
她的父親就是陳富貴，是我們當年一直都找不到的陳富貴。蘭英！是你指引孩子找回來的嗎？說起來真是巧啊！她考上了我們學校。
要是你在就好了，孩子長的很好，培養的也不錯。她爸爸是油庫主任，家裡生活條件挺好，不然不可能供她上大學。
明天我去見見她，試探一下她的口風。她的出生日期跟我們家孩子一模一樣，我敢肯定，她就是我們的娃。”
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著，陳哲天又哭又笑。
因為高興，因為悲傷，各種情緒糾纏在一起，他無法控製。
好在屋裡沒有彆人，就他自己，被人瞧見這樣的他，一定以為他是個瘋子。
好好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不是瘋子是什麼？
晚上興奮的睡不著，他一直陪著妻子，更“她”說話，聊天。
後半夜才睡了三四個小時，天亮後，馬上起來，梳洗乾淨，去食堂吃飯。
吃完，去了中文係主任周衝的辦公室。
“老周！幫我把你們係一班的陳雪叫來，我想找她了解一點情況。”
“你認識我們係的學生？”周衝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哲天，“找她了解什麼情況？”
“彆問。”陳哲天不想說，“你把她叫來就行。”
周衝笑著點點頭：“可以，我讓人去給你叫。”
說完，轉頭去隔壁辦公室，吩咐了一班的班主任，將陳雪叫來。
陳哲天跟周衝是同事，大家差不多的年紀，說話也隨意。
“老周！一會兒那孩子來了，我想單獨跟她聊聊，你能不能避一避？”
周衝一愣，怔怔地看了陳哲天五秒：“你這是要鳩占鵲巢？用我的地方，還要趕我走，有啥我不能聽的？說清楚。”
陳哲天還是不想說：“你彆問，聽我的就對了，不然我就把她帶去我的辦公室。”
“行行行，我不問，我走可以吧？”周衝答應了陳哲天，他的辦公室在學校後門，得走好一段路。
來來回回的，耽誤學生學習。
不就讓他離開一會兒嘛！多大點事。
“可以。”陳哲天對著周衝抱拳，“我謝謝你！”
“得了，咱們是同事，搞那麼客套做啥。”周衝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我去老徐那裡坐坐，你好了喊我一聲。”
老徐是中文係的副主任，辦公室就在周衝的隔壁。
陳哲天點頭：“唔！你去吧！門開著，不要關。”
周衝打開門走了，跟隨後而來的陳雪迎麵撞上。
“主任！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彆人找你，去我辦公室，他在那裡等你。”
陳雪心裡一緊，她已經猜到是誰找了，除了陳哲天，不會有人找她。
她在學校不認識誰，除了班級裡的同學和任課老師，沒誰知道她。昨天猛然間聽見陳哲天的名字，她心裡十分慌張，急急忙忙吃完飯回去了宿舍。
一晚上翻來覆去忐忑不安，不知道遇見的那位陳哲天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原本想著偷偷摸摸打聽一下對方的情況再說，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上來了，估計是知道她的身世。
整理好心情，陳雪做了幾個深呼吸，讓緊張的心情稍微平靜一些，才慢慢走近係主任的辦公室。
探頭往裡一瞧，果然是陳哲天坐在那兒，看見她，隨即招手：“陳雪同學！來來來，進來坐，是我要找你。”
陳雪雙手交握，惴惴不安地走進門，在陳哲天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此刻的她，心情很矛盾，她既希望陳哲天是她要找的人，又不希望是。
說實話，她對親生父母沒有太大的期待。
爸媽對她很好，從未將她當什麼養女看，而是用心栽培她，供養她。
要不是他們鄭重其事跟她說起這些，她都以為他們在講故事。
她怎麼可能是抱養來的？而不是親生的？在家裡生活了那麼多年，沒感覺出爸媽對她有啥不一樣，跟自己生的根本沒區彆。
甚至比一些親生父母還要好，她不想刻意去找陳哲天，如果無意之中遇見了，也算是一種緣分。
“陳老師！你找我什麼事？”陳雪鼓起勇氣問道。
陳哲天沒急著回答，而是給她泡了一杯茶，也給自己泡了一杯。
“我想知道，你父親陳富貴當年為什麼會離開茂縣？”
陳雪一愣，低頭想了想，如實回答：“聽我媽說，我剛出生沒多久，我爸就接到了調令，調往豐裕市大山鎮新建的油庫任儲備主任。我媽連月子都沒做完，就跟著一起回了老家。”
這事在家裡不是秘密，陳家的孩子都知道，她也聽說過。
聽完，陳哲天長長地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難怪當年我們把整個茂縣叫陳富貴的人都找出來，也沒找到一個家裡有小嬰兒的。”
陳雪奇怪：“你知道我爸的名字？”
陳哲天看著陳雪，臉上慢慢露出笑容：“我知道，從醫院的登記表上看到的。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講完你就明白了。隻是......這個故事，有點悲傷。”
知道他要說什麼，心底不好受，她沒想這麼快就找到親生父親，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麵對這一切。
急迫地拒絕：“我不想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