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從昨日的黃昏綿延至正午的陽光，期間還伴隨著高燒。
小傑一直守在凱亞身邊，滴水未進，寸步不離。
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地為他擦去汗滴。
無風的樹林，一股濃烈的草藥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不遠處，奇犽正用比司吉的配方，忙著熬藥。
偶爾回頭，瞥見小傑那落寞的背影，又匆匆收回眼神。
比司吉在一旁發呆，被奇犽重重地歎息聲打斷了思路。
“彆擔心了，這隻是力竭後的後遺症而已，那臭小子的體質很好，沒事的。”
奇犽輕輕的‘嗯’了聲，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熬藥的鍋子上。
奇犽內心有些複雜，他覺得小傑和凱亞過於情緒化，容易被珍視的人牽動情緒。
雖然這不能叫做缺點，但也往往會讓他陷入死胡同。
“我明白你的擔憂。”比司吉打破了沉默，“但他們還有你，不是嗎？”
比司吉也知道兩人的性格缺陷，凱亞還好，能夠聽得進去。
但小傑的性子太過倔強，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奇犽沒有回應，呆呆的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則機械地攪動著鍋中的草藥。
比司吉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我的大藥師，藥都快熬成炭了，趕緊送過去吧！”
奇犽這才回過神來，趕忙準備好藥，邊走邊吹。
一路小跑到小傑身邊，奇犽俯身低語道：“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來照顧凱亞。”
小傑輕搖著頭：“沒關係的，我不累。”
奇犽也不再說話，靜靜地陪在一旁。
半晌，小傑突然開口：
“內，奇犽，你有沒有過那種……很想殺掉一個人的衝動？”
小傑的聲音低沉、冰冷，是奇犽從未聽過的語氣。
“這個問題……”
奇犽微微一愣，陷入回憶。
從6歲開始，他就開始接觸家族生意。
伊耳謎會給他一些相對簡單的暗殺任務。
對奇犽來說，那也隻是任務，沒有任何情緒，也從未對被害人產生過強烈的殺意。
如果說第一次有那種心情，應該就是自己參加完獵人考試後回家，被關在地牢。
當糜稽說要殺掉凱亞、小傑、酷拉皮卡和雷歐力的時候。
那一瞬間，奇犽是真的動了殺心。
第二次則是，看到凱亞力竭暈倒的時候。
當時，一股對甘舒強烈的殺意，讓奇犽止不住的顫抖。
小傑這不經意的一問，讓奇犽恍然驚覺。
原來他的憤怒和殺意，都和夥伴們息息相關。
也是這一刻，奇犽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變化如此之大。
眼見奇犽陷入沉思，小傑戳了戳他：
“怎麼了？奇犽？有過嗎？”
“當然有。”
“是誰？我認識嗎？”
奇犽還未回答，一個微弱卻賤賤的聲音突然插入：
“奇犽想殺的人，你認不認識我不知道，但我想殺的人，你絕對認識！”
躺在地上的凱亞，偷偷睜開一隻眼睛，憋著笑看著兩人。
隨後，抬手指著小傑：“喏，就是你！”
“凱亞！你……你的那個，還好吧？”
小傑激動的話都說不清，支支吾吾的像個傻子。
“所以，我的哪個？”
凱亞故意拉長音調，儘管還有些虛弱，但那欠抽樣倒是一如既往的讓人火大。
奇犽雖然帶著笑意，但手上動作卻很生硬。
揪起凱亞的衣領，一手捏住他的嘴，一手灌藥。
……
凱亞虛弱的要命，手舞足蹈的掙紮個不停。
小傑雙手把住奇犽的手臂，求饒道：“奇犽，你對凱亞溫柔一點！他才剛醒欸。”
“嗚……對……”凱亞剛想開口，藥水已經一股腦兒地灌入口中。
一碗藥下肚，苦的凱亞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既然這貨沒事了，就去吃飯吧，小傑。”奇犽斜眼壞笑，“他就交給我了。”
奇犽的笑容全是不軌，凱亞看的全身發涼，緊抓小傑的衣角：“彆丟下我。”
“凱亞乖點，我都餓死了。”
小傑順了順凱亞雜亂的頭發，起身便屁顛屁顛的找比司吉討吃的。
奇犽目光緊跟小傑，眼見他大快朵頤後，又重新落回到凱亞身上。
此時的凱亞臟兮兮的，頭發散亂，臉上全是泥色的汙漬。
白色的衣服被汗水和藥水染得色彩斑斕的，領口和脖子全是殘漬，看起來像是八百年沒洗澡了。
被奇犽盯的有些發毛，凱亞先聲奪人：
“你看什麼看？彆以為我沒力氣收拾你，你再敢這樣對我，我……”
凱亞還沒說完，奇犽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一把將他扛在肩上，轉身就往森林深處走去。
凱亞瘋狂掙紮，像隻擱淺的海魚：
“喂！你乾什麼？快放開你爹！”
“啪”
！！！
奇犽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凱亞PP上。
“你打我？連米特阿姨都舍不得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再囉嗦，我就電死你。”
“……”
比司吉和小傑聽著兩人的爭吵和愈行愈遠的背影，笑得異常邪惡。
“看來凱亞沒事了。”
比司吉挺羨慕三人的友情。
原本是想把他們拆散後慢慢訓練。
可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自己的初衷完全發生了改變。
這三人必須放在一起，才有樂子。
“那當然，凱亞的身體好著呢。”
小傑哧溜的喝了一口燉湯，大大咧咧的用袖口抹了抹嘴。
“嗬，那你為什麼昨天寸步不離？飯也不吃？”
“凱亞不吃，我也不吃！就這麼簡單。”
“……”
對於小傑這類回答，比司吉也不再吃驚。
他所有理所應當的回答，都是彆人眼裡無法理解的腦回路。
一小時後。
奇犽高昂著頭，雙手環頭，一臉輕鬆的走了回來。
身後的凱亞清爽多了，換了衣服，洗過的身體白了幾個色號。
隻是小臉微紅，憤憤的踢著小石塊，嘴裡還罵罵咧咧。
“你們倆這一個小時乾嘛去了？”
比司吉掃了一眼凱亞，目光最終定格在奇犽身上。
奇犽坐下來，拿起一份燉肉：“哦，沒什麼特彆的，就是……”
還沒說話，凱亞的臉已經紅透，急忙撲到奇犽後背，捂住他的嘴。
“敢說一個字，我就殺了你。”
小傑和比司吉雖然看不見奇犽的嘴，但他眼角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凱亞是虛弱的，掰開他的手並不需要太大的力氣。
奇犽側過頭，撞上凱亞那對貓眼，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一把將他拽到身邊：“好了，吃飯吧。”
凱亞難得沒有反駁，配合的應了一聲。
這反常的態度，讓比司吉和小傑非常好奇，不停的追問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奇犽倒是無所謂，但既然答應了凱亞，就不再多說。
而凱亞一被問到就裝頭暈，搞得小傑也不敢再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