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妖司衙門。
一座密室中。
喀嚓!
李寒山狠狠把手中茶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連陸夜那小狗都拿不下,方北震這肥豬簡直就是個廢物!”
李寒山麵頰鐵青,眸子中儘是怒火。
在他麵前,立著一麵玉石打磨而成的鏡子。
從陸夜進入大殿開始考核,一切景象皆在鏡子中一一呈現。
直至現在,當看到陸夜從靈魔幻陣走出,順利通過淬心考核,李寒山內心積攢的憋悶和怒意徹底控製不住了。
“老爺,那隻汝窯天青菊瓣杯,是妾身最心愛的珍品,怎麼就打碎了……”
一側,一個身段豐腴的美婦怯生生開口,很是心疼。
李寒山深呼吸一口氣,微笑著招了招手,“你過來,容我先消消氣!”
美婦俏臉酡紅,輕啐道:“大白天的,您怎麼卻忽然來興致了……”
話雖這般說,她還是扭動婀娜腰肢,來到李寒山麵前,動作嫻熟地蹲下身,就要解開腰帶。
喀嚓!
下一刻,美婦脖頸被扭斷。
臨死前,美眸瞪大,死死瞪著李寒山,難以置信。
“賤人!我兒李拓死了,沒見你心疼,老子現在都快氣炸了,你卻還在心疼一隻茶杯,你不死誰死?”
李寒山咬牙切齒,滿臉猙獰。
好半晌,李寒山長吐一口氣,麵朝鏡子,直至露出一抹無可挑剔的微笑,這才轉身走出密室。
……
無趣?
大殿眾人心緒複雜。
那可是靈魔幻陣!
數百年來,但凡第一次加入緝妖司的強者,哪個不被折磨得神智不清,或發癲,或發狂、或醜態百出?
可陸夜倒好,竟認為這樣的考驗無趣!
甚至不願浪費時間,考核時間一過,自己主動走出了大陣……
“還愣著乾什麼,沒一點眼力見,趕緊鼓掌喝彩啊!”
那隻白頭鴉開口了,雙翅一陣亂拍,帶頭鼓掌。
嘴中還熱情讚美道,“大人之風采,令人大開眼界,歎為觀止,神乎其神,妙不可言!”
眾人:“……”
這鳥妖,可真夠無恥的。
陸夜都不由多看了白頭鴉一眼,道,“眼光不錯,嘴巴也甜,前途不可限量。”
“大人謬讚!”
白頭鴉趕忙笑道:“但凡不是瞎子,誰看不出大人之風采足以曠古爍今?而小的隻是發自肺腑,實話實說而已!”
陸夜樂了,這鳥妖覺悟很高啊!
“行了,和一隻鳥互吹互擂,至於嗎?”
糯糯翻了個白眼,看不下去,問方北震,“他已過五關,該給出最終考評成績了。”
方北震連連點頭,道,“以陸二少的考核成績,評一個最上等,都遠遠不夠!”
此話一出,眾人皆深以為然。
陸夜在這五關中的表現,簡直驚世駭俗,屢屢打破緝妖司考核的各種記錄。
這樣的考核表現,自然不能僅僅以“最上等”來對待。
“那依你看,該如何考評?”
陸夜主動問詢。
方北震略一思忖,神色莊重道,“依我看,陸二少今日的考核表現,完全可以詳細記錄下來,呈遞到皇都緝妖司,由皇都那些大人物們親自為陸二少考評!”
頓了頓,方北震道,“借此機會,還能為陸二少邀功行賞!”
陸夜一怔,這廝真有這般好心?
糯糯冷哼道:“不必你說,我也會如實稟報給師尊,相信由師尊來轉告皇都緝妖司,最為妥當。”
對此,陸夜倒沒意見,他前來的目的,僅僅是加入緝妖司,獲得一個身份罷了。
“這麼說,從現在開始,我已經是一名緝妖衛了?”
陸夜笑問。
“何止!”
方北震笑道,“按照慣例,通過內部考核者,可連升三品,成為六品緝妖衛。”
“而陸二少的考核成績遠遠不止如此,相信等皇都緝妖司進行考評後,必會給予陸二少更大的驚喜!”
剛說到這,一道溫和的聲音在大殿外響起:
“且慢,諸位是否忘了一件事?”
伴隨聲音,李寒山麵帶微笑走了進來,“過五關之後,還要完成一個斬妖任務,才能夠真正成為一名緝妖衛。”
說話時,李寒山直接無視其他人,笑著朝糯糯見禮道:“天河郡城緝妖司都尉李寒山,見過尊駕!”
陸夜眼眸眯了眯,這老登才剛經曆喪子之痛,卻在現在跳出來,來者不善啊!
“你就是李寒山?”
糯糯蹙眉道,“你不是身體不適,正在養傷,現在跑出來添什麼亂?”
李寒山神色微滯,旋即笑道,“尊駕光臨,李某縱使抱病在身,也當親自來見,以示尊重!”
糯糯不耐煩道:“少跟我扯犢子,說吧,你打算給陸夜安排什麼斬妖任務?”
李寒山絲毫不惱,笑著朝方北震示意道,“方校尉,你來跟陸夜說!”
他態度看似溫和,卻自始至終都沒看陸夜一眼。
方北震連忙取來三份卷宗,道:“目前咱們衙門的斬妖任務,還未完成的隻有三個,還請陸二少過目。”
陸夜看得很仔細,直至一一翻閱完三份卷宗,這才還回去。
他問道:“這三個斬妖任務,可有時間限製?”
方北震道:“一個月內完成就行,你選好了?”
陸夜點頭。
方北震道:“哪個?”
陸夜笑道:“三天後我再來,屆時自會告訴你們。”
李寒山麵無表情地立在那,心中明白,陸夜這是在防著他們使壞。
但,李寒山根本不在乎。
“李大人。”
忽地,陸夜主動來到李寒山麵前。
李寒山皺眉道:“有事?”
若不是顧忌糯糯,李寒山完全不介意趁此機會,將麵前的陸夜擊殺,為兒子李拓報仇雪恨。
陸夜雙手抱拳,語氣誠懇道:“人死不能複生,還請李大人節哀!”
李寒山:“……”
大殿眾人心中震顫,殺人之子,還要誅心?
這分明是故意在李大人傷疤上撒鹽啊!
肉眼可見,李寒山臉色一下子黑如鍋底,額頭青筋凸顯,唇角都在狠狠抽搐。
看向陸夜的眼神,都泛起難以遏製的怒和恨。
大殿氣氛一下子壓抑緊繃,劍拔弩張。
陸夜卻似渾然不覺,歎道:“李大人也要多保重,死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罷了,可彆因此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李寒山死死盯著陸夜,忽地笑道:“多謝陸二少提醒,我必會保重身體!”
旋即,他傳音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故意激怒我,讓我不顧一切對你大打出手,如此你就能借謝大人的權勢來對付我,對否?”
李寒山笑容滿麵,眼神卻冰冷可怕,“若你隻有這點小伎倆,注定會死得和你們陸家那些老人一樣難看!”
陸夜也笑了,“那咱們就走著瞧?”
“行!”
兩人彼此對視,皆麵帶笑容,可卻讓旁觀這一幕的眾人感到不寒而栗。
“糯糯,咱們走。”
陸夜招呼了一聲,就率先離開。
糯糯跟隨其後。
直至兩人離開緝妖司衙門後,李寒山單獨把方北震叫到了身邊。
“大人,今天的考核,絕非屬下不出力,而是陸夜的表現實在太匪夷所思。”
方北震連忙低聲解釋。
砰!
李寒山一腳把方北震踹飛出去,語氣冰冷道,“事情辦砸了,就彆給自己找借口!”
方北震臉色難看道:“大人,陸夜如今抱上謝淩秋將軍的大腿,考核的每一關,都有謝將軍的弟子盯上,屬下豈敢亂來?”
李寒山冷冷道:“據我所知,你那個堂侄女方秀,已經死在陸家!”
“什麼?”
方北震錯愕,如遭雷擊。
李寒山道:“方秀的兒子,就因為要回你們方家避難,也死了!”
“而罪魁禍首,便是剛才站在你麵前的陸夜!”
方北震臉色大變,眉目間已布滿恨意和殺機,“這小雜碎,簡直欺人太甚!!”
眼見徹底勾起方北震心中恨意,李寒山這才道:“接下來針對陸夜的斬妖任務,我需要你鼎力配合,你意下如何?”
“好!”
方北震咬牙答應。
李寒山笑著上前,親手扶起被踹翻在地的方北震。
他一邊幫方北震撣去衣袍灰塵,一邊說道:“這態度才對嘛,你我聯手,必能讓陸夜此子死無葬身之地!”
方北震連連點頭,感激涕零。
大殿角落處,白頭鴉心中罵道,呸,辣眼睛,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