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鴉愣住了。
“靈狐姐姐,你為何不出手?沒看到那老家夥剛才欺負我家大人?”
它很生氣。
靈狐妖王歎道:“阿祖,姐姐隻在意你的安危,明白麼?”
白頭鴉眼神黯然,道,“也對,我不該強求你出手,我也清楚,你是因為婆婆的緣故,才對我好的。”
它忽地扭頭,看向布衣女子,“你為何又不幫忙?明明說自己是我家大人的護道者,卻為何無動於衷?”
布衣女子麵無表情道:“我隻負責為陸夜護道,不負責幫他殺敵。”
靈狐妖王道:“阿祖弟弟,不管如何,我和這位道友一起出手,也算幫陸夜趕走了魏天瀾,並未真的見死不救。”
“你該清楚,今晚若不是我和這位道友出手,陸夜怕是……”
話沒說完,可白頭鴉已經明白。
它沉默了,因為無法否認。
可心中卻感到很憋屈。
它想不明白,明明是幫忙,卻為何不能一幫到底。
反而給人的感覺,就像施舍一般!
陸夜溫聲道,“阿祖,你且退下。”
白頭鴉深呼吸一口氣,道:“大人,不管彆人怎麼想的,小的永遠和您同生死,共進退!”
振翅飛向遠處。
“陸夜,我接下來的話有些刺耳,你莫要放在心中。”
靈狐妖王深深看了陸夜一眼,“阿祖是我弟弟,而它視你為可共生死的朋友,你若繼續把自己當做它的‘大人’,可就不合適了!”
陸夜笑道:“還有麼?”
靈狐妖王一怔,在眼前這玄衣少年神色間,她渾然沒有看到一絲氣餒和憤怒的氣息。
依舊那般從容和沉靜。
想了想,靈狐妖王說了一句意味難明的話,“龍蛇起陸,是禍不是福,你若明白,可一定要當心。”
陸夜一怔。
而靈狐妖王已經走遠。
若不是念在阿祖的情分上,她不會多此一舉去提醒陸夜。
“看出來了嗎,你剛才糾纏魏天瀾出手的舉動,已經引起靈狐妖王的不滿。”
布衣女子轉身,一對靈潤秀氣的眸看向陸夜。
陸夜道:“閣下心中也很不痛快吧?”
布衣女子坦然道:“不錯,剛才有我和靈狐妖王藏在暗中,讓魏天瀾根本不敢妄動。”
“而魏天瀾當時也說了,你隻要罷手,他保證你和魏遜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以後魏家也不會追究,為何你卻不答應?”
布衣女子歎道:“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你既然確認魏遜注定必死,卻為何把真相說出?簡直太冒失!”
言辭間,有不解,更多的則是生氣。
陸夜道:“閣下認為,我這麼執著去挑釁魏天瀾,就是想利用你和靈狐妖王一起殺了魏天瀾吧?”
布衣女子道:“難道不是?”
陸夜道:“讓你和靈狐妖王生氣的原因,也在這?”
布衣女子沒有否認,“當時隻要你肯退一步,魏天瀾就不敢下狠手!而你當時的做法,在我看來,就是不知分寸!”
“而在靈狐妖王看來,你是在利用那隻白頭鴉的性命,迫使她不得不出手幫忙!”
“你一個引靈境年輕人,怎能膽大到去算計和利用我和一位妖王?也太沒大沒小!”
這番話,已經很不客氣,有一種長輩訓斥犯錯的晚輩的意味。
陸夜並未著惱,道:“我都沒解釋,閣下就蓋棺定論,斥責於我,這不好吧?”
布衣女子皺眉道:“解釋?可以,我給你解釋的機會。”
言辭間已帶有冷意。
在她看來,自己都說這麼多,陸夜明顯沒聽進心裡,沒有悔改的跡象。
陸夜道:“其一,我沒有利用你和靈狐妖王去殺魏天瀾的打算。”
“原因很簡單,當時我根本不知道,你和靈狐妖王究竟是誰,又是敵是友。”
布衣女子下意識道,“既然你能察覺到我和靈狐妖王,為何不能提前問一問?”
陸夜認真道:“我隻是引靈境修為,換做是閣下,在那種危急萬分的情況下,會主動去跟兩個來曆不明的強大人物交流麼?”
陸夜又問道:“當時,你們為何不提前傳音跟我說?以你們的修為,傳音而已,算什麼難事?”
布衣女子神色一滯,啞口無言。
陸夜繼續道:“我不知道那位是靈狐妖王,也不知道你是我的護道者,自然不知道你們的意圖。”
“這等情況下,我隻能和魏天瀾死磕到底,用魏天瀾來逼迫你們出現,如此才能辨認出,你們究竟是敵人,還是朋友。”
布衣女子沉默了。
陸夜這番話,的確讓她無法反駁。
“我唯一敢肯定的是,魏天瀾和你們不是一夥的。他對我那麼客氣,寧可選擇息事寧人也不敢冒然殺我,必然和你們兩位有關。”
陸夜道,“故而,我決定賭一賭。”
“若你們兩位同樣為了殺我而來,那麼和魏天瀾一樣,都將被我陸夜視作敵人對待。”
“若不是,則最好。”
陸夜解釋完,抬眼看著布衣女子,“這就是我當時的考量,所以,閣下針對我那些偏見和訓斥,我一概不接受!”
布衣女子怔住,臉色陰晴不定,自己好像真的錯怪陸夜了?
陸夜忽地道:“閣下自稱是我的護道者,可直至現在,我也不清楚閣下究竟什麼來曆,又怎麼成了我的護道者!又讓我如何信得過?”
這番話,簡直就像暴擊。
以布衣女子的心性,都感到一陣不自在,顏麵掛不住。
半晌,她深呼吸一口氣,道:“抱歉,看來之前是我誤會了。”
頓了頓,她自我介紹道,“我名叫柳妗,和秦無傷是道友,也是清璃丫頭的護道者。”
“這次春獵之前,秦無傷請我出手,幫忙為你護道。”
“他還吩咐我,除非生死攸關的時刻,不要乾涉你在春獵中的行動。”
聽到這,陸夜終於明白了。
原來這柳妗,是自己未來嶽父請的人!
怪不得。
自己有事,嶽父是真幫忙啊!
陸夜心中感慨,嘴上則說道:“閣下不必客氣,誤會解開就好。”
柳妗道:“誤會歸誤會,可我還是認為,你剛才的做法太過冒失!但……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也就算了,我自不會再跟你一個晚輩斤斤計較。”
陸夜一怔,什麼叫也就算了?
還不跟我計較!
明明是你自以為是,有錯在先,我能忍著給你解釋,而不是跟你計較,已經不錯了!
陸夜有點不悅。
可顧念著秦無傷的情麵,陸夜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和一個自視甚高、自以為是的女人爭辯,無疑是最蠢的做法。
也犯不著。
柳妗神色舒緩道,“我剛才那些話,也是為你好,想必你也會理解的,對吧?”
什麼叫我會理解?
認為彆人錯了,就大加指責。
當自己錯了,就認為彆人能理解?
還真是嚴於律人,寬以律己啊!
陸夜心中愈發不爽,但還是點了點頭。
柳妗是嶽父請來的,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可以理解。
但,對於柳妗為自己護道,陸夜已經不會心存感激。
人情之間的親、疏、遠、近,陸夜還是拎得清的。
他隻會感激嶽父秦無傷。
把這筆人情,算在嶽父身上。
眼見陸夜不吭聲,柳妗還以為陸夜已經知錯改錯,眼眸中難得地浮現一抹欣賞之色。
“像你這般的少年人,難免會犯錯誤,隻要誠心改正,必成大器!”
柳妗讚許道。
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