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大殿。
陸夜和項長靖並列而坐。
兩側分彆坐著陸家族人和項長靖的一個跟班。
跟隨項長靖前來的其他人,則都在陸家外邊等候。
“我對陸夜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三年前發生在大乾皇都的那一場‘禦街誇官’。”
項長靖口才極好,談起三年前的一段往事。
作為大乾近三百年來最年輕的武道狀元,當時才十四歲的陸夜身穿紅袍,帽插宮花,騎著高頭駿馬,在皇城禦街上走過,接受萬民朝賀!
這就是“禦街誇官”,也叫狀元遊街。
這是大乾國一年一度最熱鬨的盛事,各大頂級道統、皇親國戚、世家望族,無不在留意此事,並且提前就已表達善意,希望和陸夜這個少年郎結下善緣。
那等風光,稱得上舉世無二!
在項長靖的描述下,眾人都聽得很入神。
許多人甚至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當年陸夜還有這樣風光的經曆。
“三殿下謬讚了。”
陸夜笑著謙讓。
接下來,又寒暄了一番後,項長靖終於談起正事。
“裴公公,你來宣布吧。”
項長靖吩咐道。
就見右側席位上,一個布袍老者緩緩起身,抱拳道:“遵命!”
正是項長靖的跟班。
“陸家一十八位老輩人物戰死在貪狼關外,為國捐軀!”
布袍老者開口,“為感念陸家的付出,三殿下親自前往皇城懸鏡司,為陸家爭得一份撫恤,以告慰陸家列位英魂!”
聲音回蕩大殿,在座陸家眾人無不動容。
不少人更是眼眶泛紅。
原來朝廷沒有忘了陸家在貪狼關一戰的付出!
“宣,自今日起,將陸家的品級從第四品升入第三品!”
“賞,下品礦脈九條!”
“賞,精金十萬,靈珠十鬥!”
“賞……”
僅僅賞賜,便多達十餘種。
但最重要的,是自今日以後,陸家將成為上三品宗族之一!
須知,大乾天下的宗族勢力,被分作了九品。
九到七品,為下三品。
六到四品,為中三品。
三到一品,為上三品!
當年的陸家,因為有陸星移在,成為這天河郡城唯一的一個“四品宗族”。
在整個蒼州也不多見。
可想要再進一步,卻難比登天。
因為對比其他宗族,陸家底蘊終究差了太多,短時間內不可能晉升品階。
而現在,來自三殿下的一份犒賞,就讓陸家直接升了一品。
任誰能不動容?
便是陸夜都感到意外,不由多看了項長靖一眼。
這家夥如此示好,究竟是為哪般?
卻見那被稱作“裴公公”的布袍老者繼續道:
“自今日起,擢拔陸夜為懸鏡司銀袍左都尉!賞青麟甲一副,紫玉玄丹一瓶……”
這些,是給予陸夜的封賞。
除了官職升了一個台階,還獲得十餘種賞賜。
眾人聽得心潮澎湃,這樣的封賞,絕對是大手筆!
一時間,陸家族人看向三皇子的眼神都變了。
誰能想到,這位天潢貴胄親自駕臨,會如此犒賞陸家?
陸夜忽地起身道:“無功不受祿,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項長靖笑著搖頭:“都是給你和陸家的,並且懸鏡司和緝妖司都已認可,豈能再收回來?”
說著,項長靖長身而起,“聽聞最近一段時間,陸家遭遇頗多禍患,讓我心中也極為憤慨。”
他眸光一掃大殿眾人,語氣鏗鏘道,“諸位放心,我項長靖保證,必還陸家一個太平!”
聲音回蕩大殿。
一些陸家族人激動之下,忍不住歡呼起來。
這段時間,陸家的確內憂外患,風雨飄搖,讓上下族人皆備受煎熬。
如今有三皇子作保,那些族人難免情緒失控。
陸霄忍不住看了陸夜一眼,仿佛在說,這三皇子的所作所為,真的是為陸家好?
陸夜傳音道:“哥,你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
陸霄這才安心下來。
“陸夜,我來之前,已安排人在‘快意樓’安排了一桌宴席。”
項長靖笑著邀請道,“不少賓客都早已在等候,咱們一起去吧。”
陸夜一怔,還要去赴宴?
裴公公笑道:“陸公子,三殿下可是專門來邀請你這位貴賓的。”
陸夜也笑了,“行啊,恭敬不如從命!”
……
快意樓。
天河郡城最高的一座酒樓,站在樓頂,可俯瞰大半個城池。
已是夜晚,天穹星辰點點。
快意樓最頂層大殿,燈火通明。
桌上擺著各式珍饈美味,美麗的侍女穿插期間,斟茶倒水。
可正主還沒來,宴席不能開始。
已經前來赴宴的賓客,隻能耐心等待。
當陸夜和三皇子項長靖抵達時,眉頭不禁微皺。
城主田博雄、天河學府府主薛白鬆、李家家主李淵衝、方家家主方鴻圖、欽天司衙門主事羅洪等人都在。
“我等見過三殿下!”
田博雄等人紛紛見禮,滿臉都是敬色。
“不必拘泥禮節,都快坐吧。”
三皇子項長靖笑著吩咐,“陸夜,你坐我旁邊!”
陸夜卻並未落座。
他看著項長靖,“三殿下該不會不清楚,我和這些人有仇吧?”
此話一出,大殿氣氛悄然沉悶下去。
許多人都很驚詫,沒想到陸夜竟敢對三皇子這麼不客氣。
薛白鬆喝斥:“放肆!陸夜你怎麼和三殿下說話呢?”
田博雄沉聲道:“陸夜,不談咱們那點私人恩怨,今晚是三殿下親自安排的宴席,你可不要壞了三殿下雅興!”
陸夜不予理會,隻看著項長靖。
卻見項長靖笑聲爽朗道:“陸夜你還真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不過,這性格我喜歡!”
說著,他一指桌子上的珍饈美味,“我安排這次宴席的目的,不在於吃喝,而在於要為你再送上一份薄禮!”
陸夜道:“什麼薄禮?”
話音剛響起,就見一直跟在項長靖身後的裴公公忽地站出來。
這位布袍老者雙袖一抖,一道道寒光激射而出。
下一刻,田博雄、薛白鬆、李淵衝、方鴻圖、羅洪等人的腦袋,齊刷刷從脖子上掉落下來。
脖子斷口處的鮮血,像一道道噴泉般,灑在那布滿珍饈美味的桌子上。
猩紅滾燙,格外刺眼。
就像一幅血染的珍饈美味圖,驟然間呈現在視野中。
那種視覺衝擊,讓在場那些侍女皆嚇得麵無血色,腦海空白。
“這,就是我送給你的一份薄禮!”
三皇子項長靖看著陸夜,笑道:“你覺得如何?”
笑容依舊爽朗,隻是在那滿地血色的襯托下,卻平添一抹攝人心魄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