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
陸夜盤膝而坐,周身氣機流轉,產生陣陣晦澀神妙的律動。
無聲無息地,一縷縷沙塵般的光影悄然出現在房間,凝聚成一個渾身籠罩在灰袍中的身影。
這身影就像虛幻的光影,沒有產生任何力量波動。
看著盤膝打坐的陸夜,灰衣人在原地靜靜蓄勢。
而後,他揚起手。
蓄積到極致的力量,在這一刹驟然爆發。
一道無匹霸道的劍氣憑空出現,直刺盤膝而坐的陸夜眉心。
快到不可思議地步,氣息也恐怖到極致,牢牢鎖定陸夜整個人。
灰衣人確信,哪怕換做和他一樣境界的對手,也必死無疑。
沒有任何懸念!
轟!
劍氣爆綻,光焰照徹房間。
成了!
在灰衣男子視野中,陸夜已被這一道劍氣的毀滅力量徹底淹沒,瓦解消亡!
“陸夜,這可怪不得我……”
灰衣人暗鬆一口氣,這一劍的力量,近乎抽掉他大半的修為。
可這一瞬,一道冷冽淡然的聲音響起:
“閣下不請自來,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那小子沒死?
灰衣人心中一緊,驀地就看到,在房門處,出現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手中還拎著一壺酒。
赫然是陸夜!
“你……”
灰衣人心中震顫,剛才分明斬中了這小子,將其徹底毀掉,可怎麼又活了?
似看穿灰衣男子心思,陸夜笑了笑,“一座不值一提幻陣罷了,沒什麼威能,但卻能顛倒方位,逆亂虛實。”
幻陣?
灰衣男子沉聲道,“你早察覺到我今晚會刺殺你?”
陸夜微微搖頭,“半個月前,我就已經在青雲小築四周布設了一座陣法,本來是為了防禍患於未然,不曾想,今晚還真逮住你這條大魚。”
半個月前,正是陸夜參悟大星鬥術的日子,鬨出了大動靜。
便是掌教溫秀絕也勸他低調,擔心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陸夜自然不可能不做準備,於是花費心思,分彆在青雲小築四周和修煉之地布設了兩座陣法。
而今晚,就派上了用場!
“不可能,我在進入時,為何不曾察覺到其他禁陣氣息?”
灰衣人皺眉。
陸夜笑道:“因為你眼瞎唄。”
驟然間,灰衣人再次出手,一個縱身,揮掌轟向陸夜。
陸夜直接施展大星鬥術。
掌心星芒璀璨,如若一座星空在掌紋間凝聚。
一掌拍出,恰似星空橫移,浩渺宏大,星輝浩蕩。
轟隆!
直似兩座火山對撞,這座修煉之地遭受到嚴重破壞,物件爆碎,碎石飛灑。
毀滅洪流席卷擴散。
灰衣人身影僅僅微微一晃。
陸夜的身影,則被震得倒退數丈之地,一身氣血翻湧,唇中咳血。
當場被重傷!
“竟然沒死?”
灰衣人難以置信。
“項輕舟,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是……”
這一刻,陸夜終於看清楚,那灰衣人赫然是外門大長老項輕舟。
一位玄爐境後期的人間武宗!
“你以為是誰?”
項輕舟眼神冰冷。
聲音剛響起,他一身氣息也不再遮掩,直似洪爐沸騰,恐怖的威能狠狠壓迫向陸夜。
鏘!
他祭出一口道劍,怒斬而下。
陸夜拔刀抵擋。
喀嚓一聲,由老趙煉製的星流戰刀,應聲碎裂。
他整個人都被劍氣劈飛,胸膛殘留一道血痕,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項輕舟太強了。
遠非世俗中的人間武宗可比。
哪怕陸夜已傾儘全力,也無法彌補這其中的差距。
“竟然還沒死?”
項輕舟心中也無法平靜。
他可沒有任何保留,兩次都動用殺招,彆說紫府境,換做是任何金台境角色,都早已被輕易擊殺!
誰曾想,卻被一個紫府一煉修為的少年,擋了下來!
“此子不可留!”
項輕舟再次出手,滿臉都是殺機,直似拚命般。
倒不是陸夜威脅到他,而是不願再耽擱時間,唯恐這裡的動靜引起宗門其他人注意。
轟!
道劍掠空,雷霆激蕩,爆綻出電光雷火,毀滅氣息驚人之極。
這一瞬,陸夜產生強烈的致命威脅,周身肌膚刺痛,背脊發寒。
就像即將溺死之人!
可陸夜沒有退。
反而笑了。
他察覺到,在這種致命威脅的刺激下,自己修為上的瓶頸鬆動了!
陸夜不退反進,鏘然祭出一把黑色戰刀。
烽血長空!
赤帝城主柳白親自為陸夜煉製。
一刀在手,陸夜一身氣機直似沸騰燃燒的熔漿,戰意沸騰。
迎麵斬出!
刀劍交錯,產生震耳欲聾的碰撞爆鳴。
肆虐的毀滅亂流激蕩中,陸夜整個人被掀飛出去。
砸落在十多丈外,渾身是傷,鮮血染透破損的衣袍。
手中的戰刀烽血長空,更是被震飛出去,握刀的五指破損裂開。
“還沒死?”
項輕舟震驚。
連續施展三次殺招,竟然都沒能殺死一個紫府境少年?
“多謝了。”
冷不丁地,陸夜開口,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開懷。
瓶頸終於打破,怎能不開懷?
這一幕若被今日清晨擺在陸夜手中的厲秋羽看到,注定會產生共鳴。
隻不過,他是主動求戰。
而陸夜,則是被一位強大之極的玄爐境刺殺!
處境完全不一樣。
“還謝我?”
項輕舟皺眉,心中很不舒服,“謝我賜你一死嗎!”
轟!
他再次出手。
道劍鏘鏘,愈發恐怖。
雷霆般的劍光照徹整座青雲小築。
而此時,陸夜跌坐於地,渾身負傷慘重,都已無法站起身來。
可在陸夜右手掌間,卻有一道凶戾刺耳的劍鳴響徹。
直似遠古蠻荒神魔渴望嗜血的咆哮。
轟!
一抹妖異瘮人的血色劍光,驟然間出現在項輕舟視野中。
那劍光將虛空染紅,整個青雲小築籠罩在一片屍山血海般的景象中。
項輕舟心中一驚,背脊發寒。
多年征戰廝殺磨煉出的戰鬥本能,讓他果斷放棄擊殺陸夜的心思,毫不猶豫選擇閃避。
噗!
妖異的血色劍光一閃。
項輕舟那閃避的身影忽地僵在原地。
他眼珠猛地瞪大,艱難地看向癱坐在地的陸夜。
卻見陸夜右掌心,托著一個七寸劍匣。
劍匣空蕩蕩,不見其中的飛劍。
可項輕舟已經明白過來。
因為在他脖頸間,有一個鑿穿而過的血窟窿!
“勝邪……勝邪……”
他唇中發出斷斷續續的嗬嗬聲,最終連話也沒說完,就躺倒在地。
在他背後遠處,一口黑色飛劍滴溜溜懸浮在那。
鏽跡斑駁的破損劍身上,彌散出一縷縷詭異妖豔的血色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