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陀山。
山林中傳來陣陣的腳步聲,在夜色下,集結的集結,調動的調動。
每道身影都在忙碌著,隻不過,一團暫時沒有人來調動,而他接到了新的命令,隻是這命令,老徐影城有些心虛的低著頭,站在丁家國的麵前。
當時罵的陸振興有多爽,現在他就有多心虛。
“這個樣子像不像?”丁家國擺弄著披風,讓披風顯得更柔滑一點,抬手指向前方。
徐景強不自覺的抬頭,看著眼前這一指,他的目光流露出絲絲的錯愕,就像是夢裡現實已經分不清楚的感覺。
“總教頭,很像了,不過...如果再勢如破竹一些...”徐景強語氣弱弱的開口,手一直在比劃著,神情有些懊惱。
因為他現在才發現讀書的好處,要不然就像現在一樣,找不到精準詞語去表達。
“氣勢?”丁家國試探性的琢磨了一下意思,開口問道。
“對,總教頭,你想一下旅--長在戰場上的樣子,那種感覺。”徐景強說著,退後了幾步,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丁家國聞言之後,低頭認真的思考了起來,腦海中不自覺的開始浮現一些記憶。
關於旅長的記憶,在他的腦海還是很深刻的,從當初李家村的第一次見麵。
在戰場時,他從來沒有在這個曾經的年少意氣風的旅長身上,看到一絲對於戰爭的懼怕,哪怕麵對著數倍,數十倍的小鬼子。
十幾人就敢衝一個鬼子中隊的營地,帶著他們解救了一支友軍隊伍。
心中想著曾經,可如今站在平坨山上,在見林天塵的時候,林天塵眼神中的滄桑多了許多,變化肯定是有,可是有些從來沒有變過,就像在平陀山,麵對著關東軍絲毫不帶一點怕的。
丁家國心中想著,他突然間,漸漸的感受到了自己與旅...長的區彆。
“從李家村幾十人,到現在指揮七個團,旅...長從來都是臨危不亂,這是對戰場絕對掌控力的自信...”丁家國嘴角低喃著,想通了許多東西。
神情立刻變得平靜,目光抬頭遙望著遠方,手緩緩抬起指向前方。
當初的那個稚嫩少年,如今成了七個團的總指揮,成了北伐隊伍的引導者。
這一步步走來,丁家國清楚其中的坎坷不易。
每一次戰鬥前旅...長和小山子外出勘察地形,繪製地圖,給各個營,布置任務,哪怕就是如今也是如此,再到戰場之中,對於戰場的敏銳把控。
這才造就了如今百戰百勝的虎賁旅,才能在陷落十幾年的東北,哪個小鬼子不敢輕易出手,形成了如今的對峙局麵。。
丁家國一下找到了感覺,氣場進出的全開,自信不由自主的從內心發出,就像從李衛國請教的一樣,演...就要演的自己的信。
“這次怎麼樣。”丁家國神情淡然,語氣不急不緩的開口。
一旁的徐景強,目光突然間一亮,因為眼前身形壯碩的人影,單腿站立,可是卻穩如泰山,眼神堅毅的看著前方。
“...對...對!對了,就是這個感覺。”
徐景強一拍大腿,語氣有些興奮的開口說道。
風吹紅色披風隨之而動,宛若天邊紅霞烙印其身後,手指北上,那是他們進攻的方向,神情淡然,眼神中充滿了自信,整個神態就是氣勢如虹的揮斥方遒。
無論是眼神、動作、氣勢、還是殘身,徐景強感覺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徐景強目光有些興奮,隻是看著丁家國的神態,讓他的眼神中產生了絲絲的好奇。
“總教頭,您是最早跟著旅...長的,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們成團之前發生的事?”徐景強對於虎賁旅的了解,在此之前也僅限於報紙。
可是真正加入了虎賁旅的一團之後,那死字旗立所產生的影響,根本不是報紙所見。
隻不過成團之後,許多老兵都親自參與,徐景強可以打聽到,隻是成團之前,據說隻有寥寥一百多人,這些一百多人有些已經戰死,有些在營長與連長的崗位了,目前十分的忙碌,也很難碰到。
所以就算是想打聽,也無從聽起,隻能聽著二手與三手的消息,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去了解虎賁旅的過往,徐景強自然不會錯過。
“當初啊....”丁家國神情還帶著追憶,眼神中更是充滿著感慨。
“那個時候旅--長隻是一個大頭兵,我也是一個被‘戰友’賣的連長。”
“當時我們人少,還窮,要想飽飯還有武器,全部都是要靠鬼子,就是以戰養戰,我們那個時候腳步是一刻都不敢停,睡山洞,天為被地為床,要不是因為繳獲了萬家鎮一個營的馬匹,我們都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那個冬天,然後就是黑雲寨,民瘦如枯枝,鼠肥卡其洞,你是不知道把旅長氣的,當場就槍斃了,那兩個土匪頭子。”
“後來....就沒有停下來過,在晉地百戰百勝,打的換了指揮官,又把第二任指揮官殺死在逃跑的路上。”
丁家國神情很感慨,畢竟腦海中的記憶說出來的時候,這才恍惚,時間真的是一把無形的刀。
當初十九歲的少年,如今已經成為了戰無不勝的旅..長。
而他已經缺胳膊少腿,沒法繼續衝鋒。
徐景強認認真真的聽著,隻是聽著丁家國說完之後,他突然間怒罵了一聲:
“狗日的閻老西。”
話音一落,丁家國臉上笑了笑,畢竟當初他們可是沒有少罵閻老西。
“繼續練練,彆到時候我關鍵時刻掉鏈子。”丁家國收拾了一下情緒,眼神嚴肅了起來。
畢竟他的利用價值更高,旅...長才會更安全,而他也不用待在後方,可以跟著大部隊前進。
畢竟當替身,可比黑雲寨強多了,因為誰也說不定,東北戰事了結之後,會不會直接馬踏櫻花。
跟著大部隊,丁家國認為起碼不會錯過。
所以,丁家國對於自己離奇的成為林天塵的替身,那些是充滿高興,雖然說與徐景強的初見並不好,但是在得知這是徐景強算計了小鬼子之後,他是越看越順眼。
平陀山作戰指揮室,丁家國努力的練習著,可是在指揮室裡麵也沒有閒著,各個部隊的調動,以及電話線路的安排,都在極力的反饋到這裡。
大兵團作戰,林天塵已然把指揮部立在了平陀山,而電話線,就是他們彼此交流信息最關鍵的一點。
隨著一支又一支的部隊離開,整個平陀山開始陷入了緊張的戰時氣氛,戰士們不時檢查自己的槍械之類的。
後勤開始忙碌進行彈藥的分配,光禿禿的平陀山,好吹起了陣陣呼嘯風聲。
“各團之間的加密電報譯本已經布置,同時電話線後勤已經進行了鋪設,三團和獨立團出發,依照命令靜默兩天。”
“四團現在準備就緒,將在入夜後前往奉--天驛。”方白鹿將各團的情況彙報著。
林天塵看向地圖的眸子微動,想了想,開口說道:
“幫我把楚雲飛喊來。”
“是。”
一名戰士離開了作戰指揮室,去喊楚雲飛。
林天塵的目光落在地圖上,在他的麵前有著三份地圖,一份是整個東北的大地圖,掛於左邊,而掛在右邊的,同樣也是一份大地圖,隻不過這個地圖延伸到了盛京。
中間的便是錦城的詳細地圖,其中標注著一個又一個的區域,除了大地圖之外,後麵兩張地圖都是林天塵親手繪製,畢竟,當初去打奉天驛,就把盛京的地圖進行了完善。
這一場戰鬥,他最為擔心的還是四團,畢竟無論是三團的高傑城,還是獨立團的李雲龍,他都並不擔心,畢竟兩人僅僅隻是打阻擊。
可是四團不一樣,四團是真正的深入敵穴,這還是沒有他帶領的情況下,雖然給了四團的行軍地圖,但他多少有些不太放心。
正在林天塵思索間,楚雲飛的身影出現在了作戰指揮室裡麵。
“旅--長,你找我。”楚雲飛明顯是跑過來的,有些氣喘。
“來。”林天塵招呼了一聲,把楚雲飛喊到了地圖前。
“你們準備錄之後出發,還是從這一條線路進行,我會安排一團的特戰連,提前幫你清除往盛京五十公裡的哨點,後續的行進,就靠你們自己的部隊完成。”
“還有,奉--天驛演真,可不允許出現大量傷亡,電報一到立刻撤退。”
“在盛京有我們的人在,小鬼子動向我會以密報的形式發給你,遇到圍堵,進山脈蟄伏,我到時候會去找你們。”
林天塵指了指盛京周邊的山脈,語氣很嚴肅的說道。
四團這一打,麵臨的可能是前後包夾,不僅是盛京,有可能錦城派兵圍堵,還有就是各路前往錦城的小鬼子,都可能將進行轉向,四團麵對的情況很複雜。
“旅座,保證完成任務。”
“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