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劍鳴激蕩，雷光耀目。
霎時間，黎淵隻覺眼前白茫茫一片，原本好似黃昏入夜的幽境都亮如白晝，不止百裡之地！
“吼！”
血角牛的怒吼響成一片，旋即就被劍鳴聲壓過。
黎淵的眸光一凝，視線穿過那耀目至極的雷光，看到了劍鳴聲的來源。
一把劍？
“不對，是一口飛劍！”
黎淵的眼力極好，哪怕是瞬間照亮百裡的劍光也隻讓他稍一恍惚而已。
那是一口通體靛青色的飛劍，有鋒無柄，上有諸般雷紋流轉，外有重重劍光環繞，穿梭於幽境之中，所過之處，無論是血角牛亦或其他什麼，統統都被斬成兩段。
“這麼凶！”
黎淵眼皮狂跳。
過去三年裡，他可沒少和這些血角牛打交道，深知這群血角牛的凶橫。
詭獸源自於隕落修士墜入幽境的神境，是那些修士的靈相、神紋所化，不生不死極度難纏。
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哪怕有著掌兵籙中諸多玄兵加持，也還沒殺過一頭。
但那口飛劍所過之處，一頭頭血角牛幾乎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被斬成兩截……
“詭兵！”
小母龍也看到了那口飛劍。
“詭兵。”
矮山下，黎淵隱於陰影之中一動不動，直至牛群與飛劍都消失在視線儘頭，方才激射而出，竄向那群血角牛留下的殘骸。
詭獸來自於已死修士的靈相、神境，擊殺後留下的血肉殘骸自非凡品，隻是短時間內不被人收取，又無香火庇護的話，就會很快被幽境同化。
唰！
黎淵速度飛快，橫掠過戰場。
他幾乎沒有耽擱時間，但這些詭獸的屍體已經消融大半，黎淵有些可惜，將一團團赤紅色的‘殘骸’卷起，轉身就消失在門外幽境。
那口飛劍詭兵過於危險，還是遠離的好。
……
“呼！”
龍山，房間中，黎淵長出一口氣。
“門外的幽境太危險了。”
黎淵神色凝重。
無論是成群的血角牛還是那口詭兵飛劍，對於如今的他來說都極為危險，八方廟外的幽境，他根本不敢長時間逗留。
“萬逐流雖然鑄就神宮，但要是遭遇血角牛群或者那口飛劍，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
黎淵稍感安慰。
以八方廟外幽境的危險程度，萬逐流即便如他擔心那般想要祭祀外神或者雲魔一族，都十分困難。
“萬逐流不可能無故掃蕩幽境詭獸，多半是在準備祭祀……嗯，他要真敢在門外幽境中舉行祭祀……”
黎淵平複了一下心境，這才在小母龍的催促下，將血角牛留下的殘骸取出來。
赤紅色光團，一共二十一團，那飛劍橫掠不過幾個呼吸而已，就斬殺了二十一頭堪比神宮境的血角牛。
“凶殘啊。”
黎淵想想都有些心悸，那飛劍要是盯上他，他懷疑自己都未必來得及傳送回來。
“啪！”
黎淵出手如電，將撲向赤紅光球的小母龍抓住，後者掙紮不開，仍是垂涎欲滴：
“這麼多，分我一半，分我一半！”
“想得美！”
黎淵一手攥著小母龍，一手捏碎一枚血色光球。
嗡
耀目的紅光在眼前綻開。
黎淵閉目凝神，意識彙聚於泥丸宮中。
一片汪洋般的神境雛形中，一頭血角牛虛影發出如龍似牛的怒吼，旋即已化作一道流光，在黎淵的注視下，沒入了他那片養兵地中。
“是神紋。”
黎淵凝視著養兵地。
光禿禿的養兵地中，浮現出三道虛影，一為劍形，上有龍虎，二為錘形，上有玄鯨，最後，則是血角牛的殘影。
“赤血牛魔！”
凝視那殘影的瞬間，黎淵心中就有諸般經義浮現而出，稀稀落落不過數百字，卻讓他心中一跳。
“道術！”
赤血牛魔訣，一門以‘牛魔神紋’為核心方能驅動的道術，外放可化為血角牛鎮殺敵人，溫養在神境中，則可為自身增持一頭‘血角牛’之力。
當然，這需要‘牛魔神紋’，以及將這門赤血牛魔訣修持到九重大圓滿。
“殘篇……”
將心頭湧現的殘篇經義默念了一遍，黎淵睜開眼，在小母龍不甘的注視下，一顆顆捏起剩下的赤紅色光團。
三顆、六顆、十一顆……
“十六顆才湊齊這赤血牛魔訣……”
泥丸宮中，注視著養兵地之上，那栩栩如生的血角牛影，黎淵心中十分滿意。
十六顆光團不但湊齊了赤血牛魔訣，還組成了一枚完整的‘牛魔神紋’，同時，這門道術，直接入門！
“這就入門了？”
感受著神境雛形以及自身的變化，黎淵都有些咋舌，依著那赤血牛魔訣記載，這門道術哪怕有著牛魔神紋，尋常入道者也需要一二十年才能入門。
“難怪幽境這麼危險，天市垣還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的去當‘尋幽者’，前人的‘饋贈’著實驚人。
要是能將那群血角牛全殺了，怕不是一瞬間就能將這門道術修到九重大圓滿？”
黎淵隻是想想，就有種重返門外幽境的衝動。
“誘惑太大了。”
看著汪洋之上如同小山一般的血角牛影，黎淵有些感歎，他早就知道闖蕩幽境的好處，但那和親身體會可不一樣。
嗡
房間內，黎淵再度睜開眼時，隻覺體內氣血充盈到幾乎破體而出。
“赤血牛魔訣入門，幾乎相當於化百形入血！”
黎淵瞬間拿捏住自身暴增的氣血，眼神卻很亮。
以他如今的體魄，居然還能感受到立竿見影般的提升，可見這門道術入門的好處有多大。
化百形入血，他用了將近三年，而這可是白撿的！
“給我留點啊！”
小母龍眼熱不已。
“牛魔神紋能助你修複神境？”
黎淵問道。
“呃……”
小母龍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神境破碎，根本無法容納新的神紋，更不要說修持其他道術了。
“不能。”
小母龍垂頭喪氣。
“你需要什麼神紋？”
黎淵有些好奇，這小家夥幾年裡幾乎就沒主動醒過。
“你又沒有。”
小母龍怏怏不已，她的神境靈相乃是蜃龍一族代代相傳，所需神紋雖不罕見，但這裡顯然不可能有。
這破地方連一頭龍都沒有……
“啪！”
黎淵將剩下幾枚光球一一捏碎，感受著體內躁動翻湧的氣血，舒張磨擦的臟腑筋骨，舒服的直歎氣。
“相比於日積月累的水磨功夫，這種修煉方式著實爽快啊！”
黎淵都有片刻的沉迷，好一會才吐出一口濁氣，和小母龍交談起有關幽境、道術，以及通識球的事項。
小母龍並沒聽過赤血牛魔訣，但天市垣，或者說太虛神境中對於道術的品階自有一套說法。
“法術、道術的威能，可以用神紋高低來判斷，需要神紋越多便越強大，不過也有一些道術隻需要單個神紋，威能也極為強橫。”
“……你得的這門道術品階估摸不高。”
小母龍稍覺安慰，什麼赤血牛魔，一聽就是大路貨色，如何與自己的‘萬化千方蜃影幽龍法’相比？
“神紋嗎？”
黎淵若有所思。
白撿的道術，品階高低什麼的他壓根不在意，隻是隱隱覺得這門赤血牛魔訣的品階未必就很低。
這門道術雖然隻需要一枚‘牛魔神紋’就可修持，但那幽境裡的血角牛可是有一大群。
小母龍對這些也不關心，說了幾句話，就又催促黎淵再回去：
“那附近至少有個三重天詭地，或許就有我需要的神紋。”
“你想多了。”
黎淵擺手打斷，他可沒興趣去探索什麼詭地，哪怕誘惑著實大。
他攏共都沒走幾步，就遇到一群血角牛，稍微繞了繞，就遇到那口飛劍。
八方廟外的幽境危險程度太高了！
“你！”
小母龍氣的不想說話，這土著的膽子著實小的可憐。
“你打得過那口飛劍？還是打得過那群赤角牛？”
黎淵瞥了這小家夥一眼，頗覺無語。
難怪你混到連肉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