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約10天，程北洋便到了博睿星，下船就直接聯絡曼哈頓。

兩人約在空間站一處掛著【檢修中，暫停使用】的公廁。

一名艦隊指揮官，因投誠最早保住地位的奧德賽級艦長，一名巨企特工部門副部長，實際特工負責人，隔著畫滿各種下流熒光塗鴉和色情廣告，以及一些棕色的陳化而散發淡淡茉莉花味兒痕跡的合金板，用有線耳機交流。

“該死，你們知道我這個身份到這兒來，究竟有多難麼？”曼哈頓捏著鼻子皺著眉，惡心地看著左右。

他的弟弟康斯坦丁交疊雙手站在廁所門口，正幫老哥打掩護通知艦隊：“指揮官吃壞肚子胃疼，剛吃了瀉藥排泄汙染物……”

程北洋一身清潔工服裝，無奈地想捶合金板，但看著詭異的棕色痕跡，忍住動作：

“第二速子現在到處找孫派餘孽，我們這些搞特工的也不好做，忍忍吧，這事兒過了，你洗錢的路子公司會給你搞定。”

“你那些家族趁亂發的財，幾個月就能洗乾淨。”

“還要幾個月？”曼哈頓驚了，“不是幾秒鐘就行了嘛？”

“廢話！速子有AI核心啊，阿爾法核心都不少！你當全息小說呢說洗就洗？”程北洋人麻了，“沒有大宗實物交易單據和物流進出記錄，你TM拿頭過AI核心審查？製約進度的不是時間，是飛船來回的速度！”

“速子科技剛打了敗仗，境外產業萎縮，不好洗，我們當然要重新疏通啊。”

程北洋沒好氣：“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CEO麼？你跟我們CEO做過交易的，他信譽還沒保障？”

“也是。”曼哈頓點頭，便應了下來。

等到曼哈頓離開，程北洋便頂著那張易容的臉，兢兢業業把廁所打掃乾淨，重點洗刷掉牆上的可疑痕跡，這才離開。

幾天後，他便拿到了情報，壓根不需要親自遊說，曼哈頓以情報戰的名義，輕易便說動貝加德那坐冷板凳的老朋友，為了重新爬上去，交出了手裡的駭客資料。

博睿星是一顆苔原行星，風景比起沙漠行星自然美麗得多。

穿梭機穿過博睿星那經過數千萬年苔原行星打底，速子科技上百年經營才形成的可直接呼吸的大氣層，在猶如城垛般高聳的雲層間穿梭。

穿梭機飛行路線很快就偏離了一般的進場通道，因此程北洋收到了一堆原本由速子科技的航空管製代為確認的小額費用:基本空域通行費、優先航路附加費、服務費、客戶滿意度保險費、廣告屏蔽費……程北洋刷掉通知，專注於風景上。

越過速子的生態膠囊公寓，那是一顆在層層貧民窟的碎石堆中算立的鑽石。越過管道，鋼藍色的海灣，被冰塞和滑坡分割的鋸齒狀峽灣。往上越過一個巨大的崩塌懸崖，似一片黑浪席卷了地平線;又穿過一片色彩怪異的苔原，上麵坐落著成千上萬個乳綠色的湖泊。

一座新的山脈在地平線上升起，被破壞性的地貌改造工程撕成了兩半，而更後麵是一片混亂的陡峭山穀，被矮鬆樹和細白的瀑布所點綴。

再往前飛，穿梭機飛下高地，穿過湖泊高原。

能看到幾個爬行式移動工廠把管道和單軌鐵路的塔架傾瀉在地麵上，留下一條條新翻開的紅土痕跡。穿過亂岩和一小片寒冷的海域，越過點綴在山地貧民窟之上的閃耀高塔。在速子科技腹地的上空，導航通訊協議和通訊噪音逐漸成為一陣轟叫。

通訊便在穿梭機飛行中接觸到某道特殊信號後建立，電子戰控製台和艦載AI閃爍如天邊星辰。通訊官冷靜地應對，在領航員，傳感器和艦載AI輔助下，與信息安全網絡博弈起來。

半分鐘後，電子戰風暴結束，警報也停了。

主屏幕（穿梭機太小，塞不下天穹會戰係統）彈出一張俏皮的，充滿賽博朋克風格的粉毛人臉，看上去像是男人，又帶著濃烈的女性妝容：

頭上的熒光是植入物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啊。”網名石像鬼的駭客以過於肉麻的語氣非常不正經地說，接著他轉向了想象中的觀眾，“開飛船的家夥們集齊了足夠的智慧來對付我小小的歡迎儀式！”石像鬼鼓掌：

“乾得好!”

“看起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告訴我，為什麼他會把我的號碼給你?禮物?賄賂?乞求?他終於惹上了那個吸血的傀儡軍政府的麻煩了嗎?在逃避法律的製裁，需要銷聲匿跡?”

程北洋埋頭看著手裡的終端，表情嚴肅，惹來石像鬼不滿：

“喂！你認識新朋友的時候總是那樣垮著個臉嗎?”

程北洋終於笑了，他抬起頭：“沒有沒有，隻是剛才在追蹤你的位置，怕要是讓你跑掉了，那我可就丟大臉了。”

在石像鬼驚慌中，那邊傳來穿雲裂石的警告：“寰宇聯合，Openthedoor！”

接著不等回答，爆炸聲響起，一群佩戴寰宇聯合金鷹章的陸戰隊突入房中，迅速將駭客石像鬼控製住，陸戰隊們直接將整個房間從貧民窟切割下來，巨大的重型機械轟鳴作業，被強製從樓裡趕出來的窮人們臉上沒有絲毫不滿。

他們捏緊手裡的提款卡，笑容滿是諂媚，仿佛巴不得自家房子被拆遷十回八回。

寰宇聯合作為第二速子戰勝方，是在有限投降協議上簽了字的，空間站上時刻駐紮著一支50人規模的陸戰隊和幾艘公司的驅逐艦，完全具備從軌道突入精準打擊的能力。

至於瞿祥瑞那邊……寰宇聯合自戰勝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動作，結果隻是為了抓一個試圖駭入公司網絡的，不知死活的窮鬼駭客（對外宣稱），瞿祥瑞通過AI核心確認不涉及大事兒後，便放任了。

他隻覺得若霸主也這麼任性又好哄就好了。

隻可惜至高霸主像個控製欲爆棚的女朋友，有點兒S屬性爆發的味道，天天拿著無形的數據洪流鞭，催促自己進行戰備。

一副‘你怎麼這麼不上進？當初我怎麼就昏了頭看上你？’的恨鐵不成鋼模樣。

非常恐怖，兄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