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這熟悉的修羅場對峙環節。

蘇奈摸了摸鼻子,選擇不對他們任何一個人做回應,因為按照她的經驗,這會兒無論她維護誰,都絕對是一場災難。

她迅速把話題拉回鮫珠:“你是說,它蹦來蹦去是為了回到海裡?”

阿諾斯頷首,展開掌心,看著那顆粉色鮫珠,神色複雜:“這顆鮫珠的主人是我的姑姑,她叫曼伊,當年前和一名雄性鮫人相愛,登記當天被人劫走了,那人頗有能力權勢,我們鮫人族最開始一直查不到他……”

他手掌輕拂過,粉色的光暈從鮫珠上透出來,一副虛幻的畫麵映照在艙壁上——

——

“嘭!嘭!嘭!!”

浴池的門板在劇烈的被人踹動。

池裡原本清澈的水麵被一綹一綹湧出來的血液逐漸染紅,血液的源頭是一道白皙的手腕。

曼伊靠在浴池邊上,睫毛半垂著,嗓子裡哼鳴著海域的鮫人歌,婉轉的,斷續的,隨著手腕上的血液不斷流逝,她的臉色也越發蒼白,調子逐漸低弱,粉色鮫尾緩緩垂到池底去。

“嘭——!”

門板被人大力的踹開。

進來的紅發雄性立刻將她從池子裡抱了起來,怒不可遏的道:“曼伊!你就一定要這樣嗎?!”

“十幾年了,你不愛我,我認!但你不準死!在我沒死之前,無論以任何方式你都彆想逃離我身邊!”

“你敢死,我會殺了你在極寒海域的情人!我會把亞特和亞恩都殺死去陪你!曼伊,你舍得他們都為你送命,你就試試!”

他要將懷裡的雌性緊箍著撈起來,偏執的情緒讓他的眼睛充血的發紅。

而此刻門口迎麵趕回來的一名年輕紅發少年似乎發生了什麼好事,臉上都是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的味道,明顯是報喜回來了,現在和紅發雄性撞個正著,嗓子裡一聲喜悅的“雌母”吞了下去,本來陽光笑著的小虎牙收攏,神情變得燥鬱:“亞山,把雌母放開。”

紅發雄性偏執得根本聽不見,少年立刻爆發,將對方懷裡的雌性搶下來,珍惜的抱在懷裡,疾步往外走。

“亞特,我是你父親,你敢跟我搶人?!”亞山病態的站起來,多年來越發不正常的占有欲讓他根本不管對方是誰,隻要涉及曼伊,就足以讓他暴怒。

亞特腳下定了半步,陰鬱的回頭:“瘋子。”

他疾步將雌母帶去救治,寸步不離的守著。

雌性一直處在半昏迷狀態,醒過來之後,蒼白的臉上也不見多出一點生機。

她摸摸床邊少年的腦袋,一瞬驚醒了對方,亞特握緊了她的手,急切道:“雌母,你不用怕了,我今天成年了,學院測了我的等級,是SSS級,我比亞山的等級高了,以後我可以保護你了。雌母以後……以後不要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畫麵跳轉。

曼伊的粉色尾巴痛苦的在亞山身下糾纏,她像一條離開海水快要窒息的魚。

亞山想要她的愛,但她的愛不在這裡,她的愛在那片極寒海域裡。

她想要回去,夢回多少次,她都以為自己回到了那片她愛的海底。

這些年,亞山被她徹底激瘋了,她也被亞山逼瘋了。

真恨這個人啊,他本來應該跟她毫不相關,她現在恨極了他。

恨不得讓他去死。

去、死!

她驟然送上去的剪刀被亞山製住,他將她輕而易舉的壓在枕頭上,還未來得及發怒,就被趕回來的亞特暴揍在地!

等級的壓製讓亞山已經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壓製亞特,他憤怒極了,卻不能在亞特手裡討到任何便宜。

而就在這毆打翻滾的間隙裡,一把剪刀從他的後肩胛徑直刺入他的命門處!

隨即抽出來又是一下,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曼伊跪在地上,不斷重複刺抽他的後肩胛處,爆發出來的恨意讓一向柔弱的她激發了遠超平常的力氣!

大量血跡濺了滿身,也濺了驚愕的亞特滿臉!

直到亞山不再動彈,她還在不停重複這個動作,身上的力氣早就用完了,她的剪刀已經不太能刺進亞山身體裡,亞特抱住她,通紅著眼眶不斷呼喚:

“雌母!雌母,他死了,亞山……死了。”

剪刀落地。

曼伊看向兒子,空洞的眼裡有了一些神采,想到了什麼,立馬從地上爬起來,被亞特牽住。

亞特喑啞著問她:“雌母,你要去哪裡?”

曼伊著急道:“回海域去,小特,我得回去了,不然很快會有人來抓我,我得回去了。”

亞特紅眸暗淡下去:“……不會有人來抓你的,雌母。”

他握緊曼伊的手,道:“極寒海域很遠,雌母,我送你回去。”

他要帶著她離開,她卻不動,視線在此刻變得複雜,在亞特忐忑的目光中,曼伊道:

“不,小特,我要自己回去。”

她抹乾淨臉上的血跡,又擦乾淨兒子的臉,平靜道:“小特,我是愛你的,但……我不願回到海域之後,還要看到和亞山有關的任何東西,不用送我,不要再來找我,我要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回去找我的愛人了。”

艙壁上的畫麵湮滅。

阿諾斯握回鮫珠,沉道:“她趕回海域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從這之後,極寒海域嚴令禁止狐狸踏入這裡,這是姑姑的遺願。”

蘇奈沉默了一下:“所以亞特沒有弑父,他隻是。”

隻是替他雌母背下了這道鍋。

她問:“和曼伊相愛的那名雄性鮫人呢?”

“在那段鮫人找不到姑姑的時間裡,他很早就鬱鬱而死。”阿諾斯溫情的視線定定看向蘇奈:“鮫人對愛人的依戀情緒很重,一旦認定了這個人,通常是生死相隨,如果長期見不到愛人,最終的結局就注定了。”

洛西直接打斷阿諾斯的溫情暗示,懶啞的嘲笑道:“窩囊死的雄性,也值得你說得這麼好聽。自己的雌性被人抓走了,還奪回來,自個兒先死了,不好笑麼?”

他嗤阿諾斯:“你不會就是這種窩囊廢吧?”

阿諾斯一噎,麵容染上慍怒:“當然不是,我自然不會讓愛人獨自麵臨這些危險!”

他本就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借著這件事,跟心愛的雌性表白。不論是能力,等級還是權力,他都比當初姑姑愛上的那個鮫人雌性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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