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的變故,很快引起各方關注。
省廳根據陸海指示,迅速調集大批警力進駐開發區。
生元製藥廠被完全封鎖。
所有能找到的相關管理人員,包括生元醫藥蘇城分公司的相關負責人,被警方控製。
省廳政治部主任親自帶隊,和警務督察一起,將蘇城市局、開發區分局的近三十人扣押問話。
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殷榮華等七人被省紀委要求配合調查。
蘇城衛健委和開發區衛生局相關領導同時被省紀委帶走。
陸海在開發區轉完一圈,到市公安局後,拍了桌子。
對蘇城市委市政府工作懈怠,在處置突發事件過程中觀望推諉,責權混亂等現象提出嚴厲批評。
“蔣書記,我建議蘇城市委馬上召開現場辦公會。拿出具體處置方案來!”
“開發區是蘇城乃至全省的示範單位。”
“這裡是我省對外的一個窗口。是向全國乃至世界展示我們完善投資配套,優惠投資政策,良好投資環境的平台。”
“對遵紀守法的投資商,我們要扶持,要做好服務。”
“對違法亂紀,甚至涉嫌犯罪的,我們也要堅決,嚴厲的打擊。”
“隻有這樣,才能讓所有投資企業放心,安心。”
陸海是個務實的人,很少講套話。全省絕大部分乾部都知道。
今天罕見的在非正式場合說這些,意味著要把事情上升到另一個高度。
無論是吳家和玉山本地勢力這樣的參與者,還是蘇城這樣原本隻是配角的關聯方,都已經從不同的渠道了解整件事最後的大致走向。
安全部門一攬子接手,然後以保密為由,淡化處理。
背後的交易,是另外一個維度的事情。和大部分人無關。
蔣誠敢耍小心機,也正因為提前了解到處理方式,甚至表麵上的會出現的處理結果。
既然要控製影響,不會鬨大。那儘量推卸責任,順便撈些好處,應該也沒人太計較。
可隨著陸海到蘇城後的一係列表現,局勢再次變的緊張。
陸海似乎並沒有控製局勢的意思。
或者所說的控製局勢,隻是在鬆江範圍內?
被各方施壓的蔣誠追悔莫及。
自己真是倒黴催的,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多事呢?
責任沒推卸掉,拿捏趙亮無從談起,得罪了所有人。
還成功的把自己從配角弄成主角。
何苦來哉?
後悔沒有用。他沒機會解釋,也沒機會“求援”。
陸海和幾名省委領導就在市局的另一間辦公室等著結果。
他必須執行陸海的指示,召開現場辦公會。
這樣的現場辦公會,其實也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市委常委會。
省紀委和公安廳已經在行動。此刻蔣誠等人,如同被刀架在脖子上開會沒什麼兩樣。
沒有回旋餘地,也沒有太多推卸責任,袒護某人的餘地。
陸海,下手太狠!
“書記,是不是逼的太緊了些?”
小會議室中,童愛英問出大部分人的共同疑問。
省裡相關媒體都接到通知,要求對蘇城開發區發生的惡性刑事案件進行深度報道。
媒體的消息自然是靈通的。昨晚鬆江和蘇城的事情一出,省內主要媒體就聞風而動。
不過在派出記者後不久,更詳儘的消息傳來,各媒體負責人不約而同的踩下刹車,叮囑去現場的人員必須低調。
一轉眼,省委宣傳部又通知他們要深度報道。
模棱兩可的通知。
怎麼算深度?是隻報道蘇城開發區,還是連鬆江一起?
刑事案,算不算是劃定的界限?
媒體負責人在揣測領導的真實意圖。童愛英本人也在揣測整件事的走向。
馮兆祥和馬勇麵臨差不多的局麵。
陸海在蘇城發威,事先沒有任何征兆。更沒和他們通氣。
他們隻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在趕往蘇城的路上,在各自的職權範圍內儘可能做出布置。
無論陸海最終目的是什麼,先按照最嚴重的後果預想總沒錯。
幾人中,隻有王鵬飛隱約猜到點什麼。
陸海是書記,有臨機決斷權。但陸海絕對不是個剛愎專橫的人。
如果真的要借機對蘇城下手,不可能不和自己打招呼。
蔣誠並不簡單,工作能力如何,不好隨便評價。但在經營人脈方麵,是公認的很有一套。
而且,頗富傳奇色彩。
早年一直在教育係統工作,從副教授到大學副校長,再轉入政府係統。
當老師的時候,因為幾篇關於如何引導輿論,如何更好發揮媒體喉舌作用的文章,得到某位領導賞識。
隨著那位領導仕途的進步,蔣誠也步步高升。
其中兩人之間到底產生過多少交集,蔣誠是如何能夠長久的和那位領導保持密切關係的,一直都是個迷。
有人曾經開玩笑說,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一見鐘情”的緣分。
當然,蔣誠自身確實有過人之處。
理論基礎紮實,文字功底好。而且,能屈能伸。
能屈能伸,是褒義詞。
蔣誠先後在玉山和蘇城工作,與李濟同,汪同民都搭檔過。
和這兩位搭檔,沒有淪為他們的應聲蟲。
還能穩紮穩打,最後坐到蘇城書記的位置,可不是一句有人賞識就能解釋的。
不過,蔣誠也有比較明顯的弱點。
可能和個人經曆有關,在處理某些問題的時候,過於計較,顯得格局不夠大。
比如這次,如果不是想法太多,既要又要,不動小心思。斷然不會讓自己如此被動。
儘管如此,陸海也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把蔣誠如何。
除非有什麼事情,是陸海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
王鵬飛相信不會有這樣的事。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況,那剩下的
“周嚴這小子,能領會陸海的意圖?”
王鵬飛很懷疑。
“不存在逼他們。有些事情,必須要有個說法的。”
對童愛英的疑問,陸海沒有正麵回答。
“我們不能總想著平衡,妥協。然後交換什麼,再去計劃所謂的大局。”
“不能總是讓某些人覺得,無論什麼事,隻要事後能做出足夠的讓步,就都可以過關。”
陸海今天似乎很有講話的欲望。
王鵬飛笑了。
他和陸海最熟悉。
此刻已經可以肯定,陸海在掩飾什麼。或者說,在等待什麼。
“書記,我打個電話......”
王鵬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