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病房走下來,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
好消息是除去有兩個會落下小殘疾的,其餘人都問題不大。
壞消息是哪怕是穆浩這樣傷得最輕的,要想自由活動,至少也要一個月以後。
至於參與行動之類的,起碼兩三個月之後才有可能。
“領導,是不是有活兒乾?真要是缺人手,我還有幾個朋友!”
穆浩擺弄著剛拿到的現金支票,精神十足。
“你的朋友?還是算了吧。”
“看看你,待在家裡都差點被人弄死。然後躺在醫院泡妞,白賺幾十萬。”
“你的朋友要是都和你一樣,我哭都找不到墳頭!”
周嚴不屑。
穆浩急了:“這怎麼能怪我!”
“那幫人多凶殘啊!如果沒有我,賀楓他們現在早就裝盒了!”
是穆浩最先意識到己方不是人家對手,危急時刻招呼大家退進小房間和那幫人拚命的。
從這一點來說,穆浩救了所有人。
置之死地而後生。說起來簡單。
但在那種情況下,能判斷出形勢,能想出辦法,還有勇氣做出來,是非常不簡單的一件事。
如果沒有穆浩,賀楓等人大概率會硬拚。也許能乾掉對方幾個人,然後全軍覆沒。
“穆浩,管好自己的嘴!”
一直默默跟著的花錦鵬突然說道。
穆浩所謂的朋友,很顯然指的是花家人。
周嚴不清楚穆浩在花家的情況,花錦鵬清楚。
眼看這貨拿了好處,立刻就要“出賣”老東家。還當著自己的麵,毫無廉恥心。
花錦鵬趕緊阻止。
花家培養一些人才不容易,尤其是乾臟話的人才。
和平年代,某一類特殊“人才”,可比那些名校的博士碩士稀缺的多。
真要是讓穆浩拐走幾個,花錦鵬確信三叔會心疼的吐血。
周嚴奇怪的看一眼花錦鵬:“你緊張個什麼勁兒?你們家的人,白送我都不敢用。”
指指穆浩:“這貨就是殘次品,你三叔硬塞給我的。你想要,現在就還給你!”
穆浩的臉垮下來:“領導,當著我的麵侮辱我......”
“士可殺不可辱?”
“不是不是,隻要給錢,隨便辱......”
“尼瑪!”
看熱鬨的都聽不下去了。紛紛投來鄙視的目光。
“咦?”
周嚴忽然端詳起穆浩:“穆浩......穆凡......你小子,不會是穆家的私生子吧?”
本是句玩笑話,但花錦鵬和穆浩的臉色都變了變。
周嚴敏銳察覺到,這次是真的驚訝。
“我擦!不會隨口一說,就被我說中了?”
“不可能這麼狗血吧?”
花錦鵬緊抿著嘴唇不說話。
穆浩撓撓頭,嘿嘿笑道:“其實也沒什麼。要是硬扯關係,我還真算穆家的人。”
舉起兩根手指,做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大概,這麼多......”
“私生子?”
周嚴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什麼私生子。就是沾點親戚。”
穆浩撇撇嘴:“姓穆的也不是都有錢有勢。開枝散葉好幾代,像我這樣沾點關係的,不知道有多少。”
“混不好的不在少數。”
“當然,我可不是混的不好。隻是要替死鬼老子還人情。”
“好了好了!”
周嚴沒了興趣。
“百年世家,多的是亂七八糟的爛事。沒有桃色新聞還說個毛線。”
“穆浩,要不說說那個小護士?”
眾人嘻嘻哈哈,花錦鵬一臉黑線。
多少重要的事情要做,周嚴卻耗在這裡扯淡。
“領導,人家是正經女孩子,你可彆亂說。”
穆浩難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雖然也隻有一點點。
“我看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這才幾天啊......”
“正經女孩子怎麼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科門綱目?”
“啊?什麼科門綱目?”
花錦鵬和段力幾人都在笑。剩餘的文盲聽不懂,不明白哪裡好笑。
“就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禽禽獸獸。”
周嚴換了個更通俗易懂的說法。
文盲們聽懂了,文盲們大笑。
文盲們覺的這一刻,很快活。
人的悲歡不相通。
周嚴和一群文盲沒心沒肺的快活時,花選芳正在發脾氣。
“全是廢物!你們到底是醫生還是蠢豬?”
“都給我滾!”
白泉市醫院的特護病房中,花選芳披頭散發,慘白的臉猙獰的扭曲。
歇斯底裡的尖利聲音,和恐怖片裡的鬼叫差不多。
幾個醫生被罵的抬不起頭來,又不敢離開,隻能默不作聲。
癢,有時候比疼痛更折磨人。
尤其是那種持續的,仿佛是在皮膚下麵,在肉裡,在骨頭裡,抓不到,也說不清具體位置的癢。會讓人發瘋。
進入山南,從荷城醫院轉到白泉醫院。
有領導親自出麵,緊急請來省裡最有名的皮膚科專家,依然對花選芳的症狀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醫生隻好給花選芳注射鎮定劑。
哪知道這種癢,竟然讓正常劑量的鎮定劑無效。
花選芳隻睡不到半小時就醒過來,身上癢的更厲害。
加大鎮定劑的劑量,這個決定沒人敢下。而且也不是治病的辦法。
眼下隻能判斷是某種東西過敏,具體是什麼,完全沒有頭緒。
花選芳臉上,脖子,手上都已經抓破。為防止造成二次傷害,醫生隻能強行用紗布把她的雙手包裹起來。
這讓花選芳更加崩潰。
轉院,去更好的醫院。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唯一推卸責任的辦法。
更好的醫院就能治好?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
“打電話給我三哥!給周嚴那個王八蛋!快去!”
“楊可那個賤人呢?讓她去找周嚴!治不好我,我就把她交給周嚴!”
花選芳的咆哮聲在走廊裡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楊可站在走廊的窗戶邊,聽著花選芳的咆哮,臉色陰沉。
這次花選芳南下前,楊可就勸說過。
火中取栗,想法是美好的,也是天真的。
楊可非常清楚,自從對張小樂下手,無論是自己還是花選芳,和周嚴之間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換做其他人,還可以用利益,用權力做交換。隻要代價足夠,再大的仇恨也可以變成誤會。
周嚴不行。
這一點,楊可比花選芳看的更清楚。
所謂價值,本身就是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的東西。
周嚴眼中的價值,和花選芳眼中的價值,不是一回事。
現在,花選芳吃了虧,卻把怨氣撒在她身上。
這沒有讓楊可憤怒。
“去告訴花會長,讓她忍耐一下。”
“我知道怎麼治好她的病。”
楊可對身邊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