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飛起身重新泡了杯茶，端著走出書房。忽然感覺家裡確實空蕩蕩的。

活動著脖子，隨手打開電視，在沙發上坐下。忘了放下手裡的杯子。

剛剛和女兒通完電話，說著小孩子胡鬨，答應的卻很痛快。

讓倩倩打電話，自然是周嚴的小把戲。

王鵬飛心情頗為複雜。

有擔憂，也有欣慰。還有一些，覺得好笑。

這個女婿，總是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是好是壞，以王鵬飛的角度，都難以說的清楚。

陸海不輕不重的敲打周嚴幾句，原本隻是很小的事情。

談不上好意，也絕對沒有惡意。

陸海有陸海的難處。

周嚴能惹禍，也能立功。

很難衡量到底是功大於過，還是過大於功。

從領導的角度來說，總不能鼓勵這樣無法無天的行為吧。

壓一壓，再抬一抬，這是禦下之道。

一向“沒臉沒皮”的周嚴，這次當真了，有意見了。

似乎要撂挑子。

彆說陸海，就連王鵬飛也哭笑不得。

一時弄不清周嚴這態度是真是假。

莫非還真的轉性了？

怎麼看都不像。

王鵬飛不著急。

拋開領導身份，自己還是周嚴的嶽父大人。他還能翻出天去？

陸海卻有點坐不住。

彆的都好說，彭俊雄這塊燙手山芋，最終還要落在周嚴頭上呢。

為此，陸海白天特意請王鵬飛做做周嚴的思想工作。

一些事情，不是缺了周嚴就不能辦，而是周嚴來辦，最恰當。

或者可以再加一句，效果最好。經常有買有送。

人就是這樣。一方主動習慣了，另一方就把這當做應該的。

忽然一直主動的一方不主動了，另一方就覺得難受。

在男女關係上，這是舔和被舔。相對簡單。

放在上下級關係中，就會比較複雜。

普通的下級敢這樣，通常是不想好了。結果大多是被放棄掉。

可周嚴不是“普通”的下級，沒辦法放棄。

而且，周嚴絕對不是不想好了，而是不想“和你好了”。

王鵬飛此前還不確定周嚴的心思。在接完女兒的電話後，思路就變的非常清晰。

周嚴對所有的不了了之和平衡開始不滿，換思路了。

拉著童鶴塵一幫人鼓搗的東西，大概就是新思路的產物。

這次想請省領導去興南，給興南提振士氣消除影響，要求不過分。

通過王倩倩之口，就是要表明態度。

蘇城和玉山的事，自己是用功的。

不管彆人怎麼想，反正周嚴覺得自己有功。

既然有功，那就應該有獎勵。

彆想又像以前那樣，隨便給點好處就過去。

借口招待王家的人跑去興南。

不過問楊可和彭俊雄，也不理會醫院案子的後續，在玉山也沒有去見謝平。

這一係列的反常，如果還算暗示的話，讓王倩倩轉達請求，就算明示。

翻來覆去的把事情捋一遍，王鵬飛唯一不確定的，是周嚴有沒有能力走通另一條路。

搞經濟，玩資本，可不是靠莽就行。

這段時間，周嚴遊走在生死邊緣，火中取栗，大家看法不一。

不過總體結果還是好的。

要麼做個聰明人，要麼做個狠人。

在彆人眼中，周嚴眼下絕對算個狠人。

這就是未來的資本。

隻要不觸及底線，一定會被重用。

哪怕沒有王家做背書。

現在突然要去當聰明人？行不行啊？

彆到最後，畫虎不成反類犬。

至於周嚴想用自己的方式處理醫院的後續，甚至針對吳斌，王鵬飛倒不在意。

就像周嚴在寶陽大廈停車場做的事一樣。在王鵬飛這個位置來看，沒多嚴重。

規範和法律，是個寬泛的標準。

何況周嚴現在把童鶴塵和花錦鵬也拉入夥，事情有人分擔。

以童家和花家的實力，悄無聲息的讓該死的人去死，一點都不難。

“唉！”

王鵬飛又歎口氣，去拿遙控器。

才發覺自己一直端著茶杯，杯子裡的茶已經涼了。

關掉電視走回書房，略微思考一下，這才拿起電話。

“書記，有個事......”

周嚴不知道王鵬飛在為怎樣當合格的“老丈人”前思後想。

此刻正看著笑眯眯的看著手裡的三張支票，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周局，雖然不該說......”

王璋操著蹩腳的普通話開口道。

“既然不該說，那就彆說了！”

周嚴收起笑，快速變臉。

“你是王賓的堂哥？裕利達集團和康誠集團是什麼關係？你們是不是也參與了康誠集團的犯罪活動？”

王家的幾個人趕緊否認：“沒有的事！”

“王賓在裕利達是有家族股份的，但沒有具體職務。”

“康誠集團是王賓自己的產業。和裕利達也沒有業務往來。”

“裕利達.....周局長也應該聽說過吧？我們是做貿易的......”

“哦......”

周嚴拉著長音，似乎很不相信。

王璋朝旁邊一人使眼色。

那人打開包，拿出一個文件袋和一個信封，雙手遞到周嚴麵前。

“周局長，這是王賓放在家裡的一些東西，應該就是他要給您的。”

“這封信，是陳佳盛先生親筆寫給您的......”

周嚴皺皺眉，沒有接。

“你們倒是好本事，找陳爵士說情？”

“王賓很重要，還是你們真的如此看重親情？”

那人雙手拿著文件袋和信封，隻是賠笑。

香島老一輩的的頂級富豪，彆管真假，都是很注重傳統的。

手寫一封信……周嚴有一瞬間的猶豫。

最終，周嚴還是接過文件袋和信封。沉吟一下，卻沒有看。

“那行，你們說吧。”

“不過醜話說在前麵，王賓已經移交給公安機關，我沒本事也沒資格放人。”

“不用不用！王賓犯了罪，應該接受法律的審判！”

王璋連忙說道。

“我們隻想請周局長答應，您個人不再追究這件事。”

周嚴挑挑眉：“怎麼說？”

“哦，不好意思，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請周局長不要追究王賓的過錯。”

“隻要您什麼都不做，就可以。”

“哈哈！王總，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能做什麼？”

“法治社會，凡事都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

周嚴打哈哈。

“周局長，我們很有誠意的。隻要您點頭，我們一定會記住您的人情。”

“記住人情啊......”

周嚴摸著下巴：“記人情不如做交易。我比較喜歡一把一利索！”